她之前焦慮軀體化很嚴重,這幾年才漸漸變得越來越可控。
南城很好,咖啡館也很好,小貓也很好,這些都讓紀清嫣有一種人生會慢慢好起來的錯覺。
就像是有什麼預兆一樣,第二天,她正不緊不慢準備去店裡,就先接到了電話。
“清姐,新店門口來了許多人。”樂樂的聲音聽上去很緊張。
“什麼人?”
“就是上次在醫院的那些人。”
那些工人又來了?他們來幹什麼?
“我之前已經找過律師,也已經起訴他們裝修公司了。算了,你們幾個在店裡小心些,我馬上過去。”
紀清嫣别的不擔心,主要擔心這些店員的安危。她們都很年輕,像一群小狗狗一樣喊她姐姐,她不能讓她們被牽扯進來。
紀清嫣打了車,上車沒多久就開始暈車。她從包裡翻出一盒過期的口香糖,吃了一粒。
深深吸氣。
沒關系。都沒關系。
到了咖啡店門口,原本熱鬧的店鋪變得很是冷清。
即使有想來買咖啡面包的人也都繞路離開。
幾個工人不吵不鬧,就正正地坐在咖啡館門口,擋住門,裡面的店員不敢出去,路過的客人也不敢進去。
紀清嫣強忍着怒氣,走到包工頭面前。
“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喲,美女,你來啦。你們老闆呢?我要見你們老闆。”包工頭腳邊滿是煙蒂,還有吃完東西之後的垃圾袋,也随地丢在一邊,原本幹淨的咖啡館門口變得很髒。
“我就是。”紀清嫣說。
“你不是。上次那個頭發比你短的女人呢?别想騙我,到底誰是老闆我會看不出來嗎?”
他說的是陳蕭燃。
紀清嫣氣得牙癢癢。
陳蕭燃上次好像是在醫院亂說自己是老闆來着。
煩人的東西。
“你們到底想幹什麼?你可以先跟我說,我幫你聯系我們老闆,看看她答不答應。”
“你看你們這店也開了,我們哥幾個之前在這兒也忙裡忙外的,這費用是不是得付一下啊?”
包工頭站起身,人高馬大,站在紀清嫣面前,壓迫感十足。
“我們的合同是和裝修公司簽訂的,你們的勞務合同也是和裝修公司簽訂的,定金我已經付過了,裝修公司沒給你們錢,你們怎麼不去找他們?找我幹什麼?”
“可是裝修公司說你把他們告了。”
“當然了,她們找了一群不專業的人負責我的店鋪,沒有在規定時間内完成全部裝修,耽誤了我開業,我當然要告他們。”
“你怎麼說話這麼難聽呢?”後面幾個工人眼見着就不樂意了,紛紛站起來,走到紀清嫣身邊,把她圍了起來。
“我說的是事實。總之,你們想要錢,就去找裝修公司,讓他們按照你們之前的合同給你們結錢。你們就是在我這兒待到死,也不會拿到一分錢。”
紀清嫣平靜而冷漠地陳述着,完全沒有一絲激動的情緒。
“我們的店門口都有監控,你們想坐在門口就坐吧,不過也是浪費時間罷了。有這個時間你們去找裝修公司鬧一鬧,沒準還能拿到錢。”
紀清嫣頭也不回地走進店裡,身後傳來一連串難聽的咒罵聲。
她隻能等他們離開。
這時候報警也沒有任何意義,他們隻是待在這裡,并沒有造成任何傷害和損失,她隻能認。
“樂樂,你們幾個先回去吧。今天休息。”紀清嫣看了看空蕩蕩的用餐區,吩咐下去。
“不營業了嗎?”樂樂看了一眼時間,才上午十點。中午會有一批上班族來這邊買咖啡,坐一坐。
“不了。他們這些人看樣子今天是不會走了,就算店開着也不會有客人。”紀清嫣看得很明白,就是裝修公司不想把定金付給他們,才有了今天這一出。
今天不行,還有明天,這星期不行,那就一個月。他們就是打定了主意,讓她天天都無法正常營業,最終迫于壓力拿錢了事,達到目的。
樂樂點點頭,吩咐面包師下班,幾分鐘後,店裡就隻剩下紀清嫣一個人。
她獨自留在店裡,給自己做了一杯咖啡,又切了一塊奶酥面包,找了一處陽光最好的位置坐下,開始享用美食。
她就在這個位置上,獨自坐到了天黑。
紀清嫣甚至沒注意到那些工人是什麼時候離開的,也沒有起身去開燈。
她坐到渾身都僵硬了,呻吟了一聲,掙紮着站了起來,蹦跶了幾下,還能走,問題不大。
她打開燈,清洗咖啡機和烘焙區的烤箱,給店裡做了關門前的清潔。餐櫃裡擺滿了今天新作的面包和小蛋糕,紀清嫣猶豫了一下,把它們全部倒進了垃圾桶。
把杯子放進消毒櫃裡,她起身,看見了站在落地窗外的陳蕭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