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來的時候,爸爸已經快不行了。
她甚至沒趕上見媽媽最後一面,突發性心梗,進了icu心髒驟停,沒有搶救回來。
“熹熹,陳蕭燃對你好不好呀?”爸爸戴着呼吸機,對她笑呵呵的,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很好的。”
“那以後爸爸不在了,你不要那麼任性,有什麼事情和陳蕭燃好好商量,好不好?”
“還有别的話題嗎?我們為什麼一直要說陳蕭燃?”
那天夜裡,爸爸呼吸衰竭,也走了。
後來,紀清嫣經常會想,爸爸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似乎像是在哄自己開心,在他的記憶裡,隻要和紀清嫣聊陳蕭燃的事,她就會開心。
那爸爸知不知道,陳蕭燃其實不喜歡她呢。
肯定早就知道,所有人都知道,自始至終,隻有紀清嫣一個人在開心。
家破人亡的故事,三言兩語就說完了。
紀清嫣當初回來時也接受了調查,她當時可真是身無分文,名下沒有房産也沒有車,身上唯一的錢也都留給陳蕭燃了。
姑姑說,她父母當初是和人做生意被人算計的。在紀清嫣回國之前,她已經跑前跑後,把能做的事都做盡了。生活又不是大女主爽文,即使是被算計了,紀清嫣也沒辦法幫父母洗清冤屈報仇雪恨。她早就被養廢了,隻是一隻平平無奇的小寵物,就算是努力工作,也是一個連咖啡店都開不好的人,能讓自己活着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夜晚的江邊有些冷,陳蕭燃摟着紀清嫣沿着小路穿過公園,到達能夠打車的地方。紀清嫣很乖,什麼都不多說,什麼也不多問,就這麼被她拐走了。
陳蕭燃住的公寓很明顯要現代一些,紀清嫣跟着她乘電梯上樓,一路上都沒有再說話。
進了門,紀清嫣蹬掉高跟鞋,光着腳不管不顧地往裡走去。在江邊走了這麼久,她覺得自己的腰快要斷了。坐在沙發上,她知道自己可能要交代在這兒了,再也無法動彈。
陳蕭燃随手把燈打開,從鞋櫃裡找出一雙拖鞋,走到她面前,跪在她面前幫她穿好。
“我給你做點飯吃吧,你想吃什麼?”她仰起頭,溫柔地看着紀清嫣。
“随便。”
陳蕭燃剛給她把拖鞋穿好,她直接就踢掉了。紀清嫣光着腳躺在沙發上,看着陳蕭燃在廚房忙碌。
開放式廚房和客廳連在一起,紀清嫣躺在沙發上就能看見她。
“陳蕭燃,這房子是你買的嗎?”她忽然對她的處境有點感興趣了。
“不是,租的。”
“我以為你早就買房了。”
“我都不知道自己要在哪裡定居,怎麼買?”
陳蕭燃去過世界上許多地方旅遊,在國内也去過很多地方出差,她從來都是過客,哪裡都不是她的家。她好像還沒有遇到特别喜歡的城市,喜歡到能在這個地方生活一輩子。
她挺好奇,人是憑借什麼來選擇自己的栖息地呢?
“我給你做番茄面吧,很快就好了。”好半天聽不見紀清嫣的聲音,陳蕭燃挺擔心紀清嫣就這麼睡過去了。她給紀清嫣倒了一杯感冒沖劑,拿到茶幾上。
感覺有人在非常近的距離裡冒犯而長久地盯着自己,紀清嫣倏地睜開了眼睛,對上陳蕭燃。
陳蕭燃這眼神挺有意思的,憂心忡忡又含情脈脈,還有許多她不想去看到、不想去破解的東西,紀清嫣有些費勁地擡起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在一片黑暗中,陳蕭燃說:“紀清嫣,你還能起來嗎。”
捂住她眼睛的那隻手瞬間放下了。
紀清嫣就這樣一動不動地躺着,等着陳蕭燃拉她起來。陳蕭燃把她抱起來,順勢在懷裡掂了掂。紀清嫣就這麼任由她擺布。
“我先帶你參觀一下我的家。”陳蕭燃抱着她往卧室走去。
“這是我現在的卧室,這是我的浴室,都很小。”
公寓很小,隻有一個卧室,陳蕭燃一個人住剛剛好。紀清嫣看見床就想躺,被陳蕭燃眼疾手快按回懷裡,阻止了她的動作。
“先去吃飯。”
陳蕭燃把紀清嫣抱回餐桌前的椅子上,這個椅子是她平時吃飯時坐的位置,她又去辦了一張凳子過來,坐在紀清嫣對面。
紀清嫣看着眼前的番茄面,還真是有些餓了,她接過筷子,也不和陳蕭燃客氣,直接開動了。
陳蕭燃這面做得相當好吃了,還給她搭配了溫泉蛋,紀清嫣邊吃邊想,不如把咖啡店直接轉讓給陳蕭燃算了,變成小火山面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