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陳蕭燃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新的德訓鞋擺在門口。
她和紀清嫣的鞋碼一樣,這個留給她穿。
昨晚她和紀清嫣都睡得很晚,紀清嫣還在睡,像小貓一樣深度睡眠,雙眼溫和地閉着,怎麼撥弄都不醒。美麗,沉浸,混亂。
陳蕭燃感覺到自己胸口處微弱但确實存在的顫抖,就像鳥的翅膀扇動而起的風。
站在床邊,她長久地注視着她,她的手腕,她的腳踝,她的鎖骨,她的臉。
她在心裡認定了一件事:如果紀清嫣打算在南城安家,她也要在南城安家。
“紀小貓,我去上班了。”
陳蕭燃覺得自己怕是有點失心瘋了,要不是尚存一絲理智,她真想帶着她去上班。
“早餐我給你留在桌上了,你等下醒來自己吃。”
她吻了吻她的額頭,臨走時又戴上了那枚掉色的戒指。
下次得讓紀清嫣給她送個新的了,這眼看就要報廢了。
陳蕭燃到了公司,就看到她的助理滿臉壞笑地給她遞上文件。
“你笑什麼?”
“陳總監,你手臂上是被什麼東西抓了?”
“是啊,被野貓抓的,來不及躲開。
“真是貓抓的啊,那你要去打狂犬疫苗的。”
“謝謝關心,我知道了。”
陳蕭燃挽起袖子,看着自己左右手的抓痕,昨晚鬧得太狠,她都沒怎麼注意。
紀清嫣每一下都下了死手,她到現在都覺得胸口和肩部隐隐作痛。再疼下去,她都要考慮去醫院拍個片子了。
她又想起紀清嫣昨晚流淚的樣子,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陳蕭燃覺得自己像個罪人。
她拿出手機,給紀清嫣發了消息:醒了嗎?洗澡了嗎?吃早餐了嗎?
自然是沒有任何回應。
紀清嫣睡到中午才起床,在一片混亂中,後知後覺感到後悔。
她和陳蕭燃睡了。
她怎麼能和陳蕭燃睡了呢?
陳蕭燃為什麼不拒絕她?
陳蕭燃為什麼把她帶回家了?
頭疼,身體也疼,她不敢多做停留,幾乎是落荒而逃。生怕晚一分鐘,陳蕭燃就會回來。
她昨天穿的裙子找不到了,高跟鞋也不知道哪兒去了,她在陳蕭燃家無助地翻找了兩個來回,最後還是穿了陳蕭燃的衣服和牛仔褲,以及門口那雙嶄新的德訓鞋。
回到公寓,紀清嫣忍着身體的酸痛,找出行李箱,打算收拾東西。
這公寓的所有家具都沒辦法帶走,她有些茫然,不知道從哪裡開始下手。
紀清嫣坐在地闆上發呆。
小貓挨着她坐下,聞着她身上的衣服。
“姐姐,今天店裡有新出爐的楓糖核桃吐司,還到了一批新豆子,我按照要求儲存好了。”
樂樂每天都按時給紀清嫣彙報工作。
“好的,我今天不去店裡了,你多費心。”
“OK。”
紀清嫣去浴室把自己洗幹淨,忍着胃疼點了外賣。
她以前沒有這些毛病,長期生活不規律,再加上年紀大了,身體動不動就開始出現一些小毛病。
她想了想,給陸遇桉發了消息。
“你有空嗎,我們晚上見一面吧。”
紀清嫣約陸遇桉在江邊的一家餐廳吃飯。
這家餐廳很有特點,造型是一艘船,透過窗戶可以看見茫茫的江水和南城的夜景。紀清嫣每次散步都會遇見這家餐廳,從來沒有進去過。
在走之前,她打算進去吃一次。再不來,以後也沒有機會了。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陸遇桉下了班,直奔大船餐廳。她還給紀清嫣買了一束繡球花,藍紫粉三種顔色。
“沒事,我也剛到。”紀清嫣坐在位置上,沖她笑了笑。她接過花,放在旁邊的椅子上。
“你…最後聊的怎麼樣了,有人有意向要入股或是投資嗎?”
“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根本沒有希望。紀清嫣覺得自己真笨,也真遲鈍。
“沒事,都這樣了,我也想開了。”
“邵姐那邊呢,你把店轉讓給她,還能把店租收回來一些,至少損失能降低一點。”陸遇桉一臉擔心地看着她。
“你知道邵姐想養我嗎?”
“啊?這我不知道,不過,她喜歡你其實也很正常。”
“是嗎,我差點就答應了。好後悔啊。”紀清嫣笑了。答應了多好,一切問題就都迎刃而解了。
“沒事,車到山前必有路,别太焦慮。”
“我要離開南城了。”
“啊?”
“店開不下去,月底應該就要關店了,我也沒有留在這裡的必要。所以,這次約你出來,是想在走之前和你見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