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班長，你來一塊？”簡文心朝男生那兒示意。

陸垣也拒絕：“不了。”

“你咋不分給思思？”施嘉意問她。

不等簡文心回答，何思姝為了證明簡文心的清白，已經從桌肚裡掏出一包新餅幹：“早上一來就分了。”

“好啊簡文心，原來你是早把我們忘了，要不是我提一嘴，你根本就不想給我們分吧？”施嘉意故意酸溜溜打趣她。

簡文心大喊救命：“天地良心，我也是才想起來帶了餅幹，我自己還沒吃上呢，不帶你這麼冤枉人的！”

一包餅幹裡統共兩片牛奶餅幹，簡文心确實沒動過。

她把餅幹掰成兩半，丢了半塊進嘴巴，剩下的半塊也被對着嘴巴蓄勢就發：“小十一，不得不說，你這胃還真是人類奇迹……我不吃午飯下午指定餓得慌，你倒好，随便吃兩口都能撐一下午……”

好家夥，回旋镖又中施嘉意眉心。她“啊”了一聲，裝傻充愣：“沒有啊，我中午吃的挺多的……隻是你們沒看見而已……”

“你可拉倒吧！我和思思連續好幾次都看見你了，我就問你一句話，那個小賣部垃圾桶旁邊啃面包的是不是你？”

施嘉意不敢承認。

“告訴姐，是不是買什麼東西錢包大出血了，姐可以借你二百——”簡文心大方掏出自己的飯卡，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揮了揮，“不收你利息。”

施嘉意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撥弄了會兒自己的指甲：“我就是單純不喜歡吃午飯。”

“你可是人類，怎麼能不喜歡吃午飯！！你自己聽聽這合理嗎？？”簡文心捂着胸口大驚。

施嘉意不以為然：“為什麼不能？我就覺得人類隻需要在一天結束的時候好好吃一頓，至于其他時候麼……就再說吧哈哈哈……”

“她哪是覺得人類隻需要吃一頓好晚飯，她那是還沒把晚餐進化掉，等再過兩年，我們小十一連晚飯都不用吃了。”宋韫安在背後添油加醋，語調跟淬了毒似的。

簡文心笑得前仰合後，差點眼淚都掉下來。然後，她倏地收住表情，十分欠揍地湊近施嘉意：“有時候，我也想這麼刻薄地活着。”

施嘉意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别搞。”

一方角落瞬間笑作一團。

“真礙眼……”吃完飯回來的幾人嘟囔一句，其中披着頭發的那位還拽着身側女孩的手臂，“整天嘻嘻哈哈的，真讓人讨厭，說不定成績也是抄的……”

“誰知道呢……”

意味不明的笑聲在三四個女生間蔓延。

“江佳藝，你說，都是jiāyì，怎麼你就沒有那個福氣呢……”長發女生陰陽怪氣地戳戳旁人的手臂，“要是你爸知道你月考成績掉出前三十，你啊，又要挨打了……”

另一個頭戴發箍的女生跟着唉聲歎氣：“要不就說是試卷太難了？”

長發女生撇撇嘴：“試卷難，大家不都一樣，難道你單獨考的簡單卷子？”

“真讓人頭疼，不得不說，你老爹也太變态了，國家宣傳反家暴都多久了，你老爹還跟個清朝餘孽一樣……”

被圍在中心的江佳藝垂着眼，沒出聲。她的五官算不上精緻，帶着點南方獨有的溫潤，兩隻眼睛又亮又柔。

“……佳藝啊，你也别擔心了，實在不行來我們幾個家裡避避得了。”

“是啊，不過幸好這段時間天氣涼了，不然你這手臂……”

江佳藝打斷她們：“沒事的……我先去看書了。”

江佳藝緊着同桌的靠背進座位，坐下後卻思緒混亂，書本裡的英語單詞仿佛群魔亂舞。

她重複了其中的某個單詞，發現自己認得這個單詞該怎麼讀怎麼拼，卻認不得那詞的内裡含義，好像大腦在處理文字信息時根本沒有進行語義上的加工。

她的一整個下午過得渾渾噩噩。

昂着腦袋，江佳藝兩眼出神地望着黑闆。老師的内容大多在多功能屏上顯示，僅有一些單拎出來的重點會被粉筆記錄成闆書。

窗外老樹晃蕩着枝桠，彩色的落葉随着秋風在空中卷了卷，有幾片恰好翩翩落在少女身側的窗台上。

她的耳膜一側是呼呼的風聲，一側是老師同學的交流聲。但所有的這些聲音都像被蒙上一層垃圾質量的毛玻璃，僅有一些嘈雜的漏音溜進了她的耳朵。

她的眼前含混一片，仿佛被世界遺棄，心跳隆隆地發着警告。

放學鈴響，舒緩的音樂将勞累的遊魂放歸，江佳藝邁出教室的一瞬間，突然感到肩膀一沉。

有人抓住了她的肩膀。

“江佳藝，是你吧？”

熟悉的聲音讓她寸步難行，那松弛的聲音太過刺耳，她不用回頭都知道她身後的人是誰。

“喂，你幹什麼？”江佳藝的幾個朋友圍了上來。

施嘉意收回手，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不想幹什麼，我隻是想知道在我數學試卷上留下的痕迹是不是你們的朋友。”

江佳藝如雷轟頂，全身神經的工作都在此刻戛然而止。靜默的注視裡，她僵硬轉過身。

“我……”

【同桌……能不能别頂着你那張帥臉管我了，有時候真挺想給你一拳的。——施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