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騙人，仙女，我聽見你上回打電話，你明明說最喜歡你的媽咪！”

“哦那個呀……”施嘉意扭過身子伸出手，和曾钰婉小手牽小手，“小蝴蝶，仙女平等地喜歡着每一個善良的人，是不是？所以我每天都喜歡着很多人，每天呢，也有個最喜歡的人。”

坑蒙拐騙不過施嘉意：“我宣布，今天，小蝴蝶就是我最喜歡的人！”

曾钰婉喜出望外，兩隻眼睛射出興奮的光亮：“仙女，仙女，明天也可以最喜歡我嗎？”

仙女臭屁點頭：“當然。”

低調的黑色轎車緩緩駛入世紀大道，沿着柏油馬路一直往南，穿過兩條隧道。

轎車平緩行駛，任是施嘉意這樣容易暈車的人都坐得舒坦順心。

經過藤蔓編制的大牌匾後，施嘉意一行人在下午兩點準時進入南湖停車場。

車還沒停穩，停車場已經有幾個穿着西裝的工作人員候着了。

施嘉意不免感慨：“你排場挺大。”

陸垣也平淡道：“安全第一。”

自從經曆森林大逃亡，施嘉意就差把這四個字刻上腦門。

“你說得對，安全第一。”

離開溫暖的車，施嘉意被撲面而來的寒風凍得打了個哆嗦。

南湖周邊氣溫低，銀杏林間的小道也隻是偶有零星的幾顆人。

經理大氣不敢出，帶着人一路恭敬地送貴賓到目的地。

他并不知道陸垣也是何方人物，但就憑着今早上總部火急火燎打來叮囑半小時的電話，他再不會聽暗示都明白下午這批客人的含金量。

圍爐煮茶在室内，準确地說是在一個接近全包式設計的木亭裡。

雕花嵌文的木亭垂下四面薄紗，外周罩上透明的四方玻璃殼，斜向上四十五度布滿密密麻麻兩根手指粗的通風口。

經理小跑幾步打開玻璃門：“得知您來，我們特意選了這處，人少，視野寬闊。爐子和其他的東西都備好了，您們請自便。有任何需要都可以招呼邊上巡邏的警衛，我們保證随叫随到！”

陸垣也微微颔首：“有勞。”

施嘉意跟着進亭子，爐子烤了炭火，這會兒正暖和。所有的茶水餐點一應俱全，施嘉意甚至看得見茶餅上的年份。

她向曾钰婉招招手：“小蝴蝶，你想和我一起坐嗎？”

曾钰婉的眼睛肉眼可見地亮起來：“想！我想和仙女一起坐！”

“來，我給你擦幹淨了，你就坐這兒。”

圍爐煮茶氛圍惬意，不時還能在爐子上煨橘子年糕，金黃的橘子被火一烤，帶着苦調的果香被徹底激發，迅速占據整個笑聲洋溢的空間。

臨近傍晚，煙粉晚霞落了天際。

曾钰婉仰着腦袋，晶瑩剔透的瞳孔被霞光浸染，折射出柔和的神采。

陸垣也接了個電話就出了玻璃罩子，鄭玉梅在爐子邊埋頭收拾餐包。

施嘉意湊近聚精會神的曾钰婉，輕聲問：“小蝴蝶，你想不想出去看晚霞？”

曾钰婉先是一愣，在意識到對方說了什麼話後立刻激動地握拳：“想看！”

她說得很輕，但神色飛揚：“小蝴蝶想看漂亮晚霞。”

“那我們走？”

“不，不可以……”曾钰婉忽然打起退堂鼓，舉止有些慌亂，“小蝴蝶不能離開這裡，不能離開這裡……”

施嘉意：“不能離開哪裡？”

“教父說，小蝴蝶不能離開魔法師和城堡，外面都是壞蛋，會把小蝴蝶捉走……”

“小蝴蝶以前沒離開過城堡嗎？”

“嗯……沒有……”

“這是第一回嗎？”

“……是第一回。”

施嘉意垂眸思考幾秒，而後對着女人露出大大的笑容：“小蝴蝶，仙女也很厲害，如果我們去看漂亮晚霞的路上出現壞蛋怪獸，本仙女絕對一拳揍飛它們。”

她笑得如花燦爛：“所以，小蝴蝶，你想去那坡上看看嗎？”

“……想！”

陸垣也還在銀杏樹下辦公，遠遠地聽見身後傳來鄭玉梅的呼喊：“小姐！夫人——跑慢點，不要摔着——”

“要牽好手——”

陸垣也順着聲音的方向望去。

殘陽如金。

兩人裹着帶毛領子的羽絨服，像兩隻神采奕奕的小動物，毛發油光水滑，都被燦爛的霞光吸引，大笑着往林間的高坡上跑去。

恣意奔跑中，帶頭的那隻是探險隊的小隊長。

兩隻小獸跑得跌跌撞撞，在金燦燦的光暈裡留下兩點移動的影子。

“就快要看到晚霞了——”

施嘉意慢下腳步，将曾钰婉拉上一步之遙的終點：“小蝴蝶，你看晚霞——”

施嘉意興奮地指向湖面上的夕陽。

歲月靜好，晚風微涼。

玫瑰晚霞占據了整片天空，夕陽由黃金疊變為飽和度極高的一抹紅，在湖面與山巒交界處緩緩下沉。

良久的緘默後，曾钰婉拉拉她的手：“仙女……”

施嘉意側頭，靠近她：“怎麼啦？”

曾钰婉笑得爛漫：“仙女，你真好。”

盛大的瑰色晚霞裡，施嘉意聽見了和某人相似話語間的溫柔。

“仙女，你真好……”

“真的特别好。”

“你也是，小蝴蝶，謝謝你帶給我陪伴和快樂。”

施嘉意淺淺笑着，擡手拍了張晚霞的照片。

“……已經好多年，沒有人和我一起看過晚霞了。”

當晚，施嘉意在微博發了晚霞的動态。

陸垣也在門外催她喝參湯，施嘉意見圖片成功發送，起身應他：“我來了。”

床頭櫃上的手機亮着屏幕。

微博帖子下彈出第一條評論。

【用戶1345635：真惡心，大家就等着你的澄清，結果你還像個沒事人一樣跑去看什麼晚霞……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