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英國人站在吧台邊，齊刷刷盯着長桌那邊的對峙。

何思姝在同學朋友裡算得上說話時不時噎死人的類型，誰也沒想到還有人能當場讓她下不來台。

咖啡廳一共八九個人，聽得懂中文的都在勸施嘉意不要生氣。

施嘉意就差指着何思姝鼻子：“你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不隻是這一件吧？”

這個質問來得太突然，何思姝甚至來不及思考他倆進展到哪一步了：“你們……他和你表白了？”

“……是。”

施嘉意氣勢頓時弱了不少。

何思姝的驚訝不比她少：“那你答應了？”

“現在是我在問你問題！”施嘉意氣得七竅生煙，最好的姐妹居然是陸垣也的卧底，這擱誰不急，“你不要轉移話題！”

吃瓜群衆頓時把視線聚焦何思姝。

何思姝抿了抿唇：“确實不止一件……”

吃瓜群衆一号：“我去！這麼勁爆——”

吃瓜群衆二号：“好姐妹瞞着自己确實讓人生氣……”

吃瓜群衆三号：“沒錯，Olivia，這就是你的不對了……”

何思姝立刻為自己辯解：“這不是我的本意……他是我的朋友，你也是我的朋友……我看他這麼努力想追你……我就……”

施嘉意怒上心頭：“什麼時候開始的？”

何思姝數了數日子：“大一第二學期……”

施嘉意被嗆得不輕：“什、什麼？你……”

“我坦白了，我就幫他做過這兩件事情……”

“還有哪一件！？”

“大學的時候……”

吃瓜群衆一号：“大學的時候？”

吃瓜群衆二号：“大學的時候？！”

吃瓜群衆三号：“大學的時候！？”

何思姝：“……”

她心虛地說：“大學的時候，你不是說沒人追你，其實是……”

施嘉意：“其實是你拿走了我的情書？”

何思姝：“不是……”

施嘉意：“其實是你暗地裡都幫我拒絕了？”

何思姝：“不是……”

施嘉意預感事情不對：“那是什麼？”

何思姝認命了：“其實是我對那些喜歡你的人說……”

“說了什麼？”

“說我喜歡你，讓他們幫我保密……”

施嘉意腦門上蹦出三個黑色加粗的問号：“你——？？？”

吃瓜群衆頓時沸騰。

“Olivia，沒看出來你以前玩得這麼花啊！”

“卧槽，這是我能聽的嗎——”

“卧槽……”

何思姝：“……”

閉嘴。

施嘉意氣得連退三步：“我就說那些男生看我的眼神怎麼那麼奇怪，我就說以前怎麼有人傳我喜歡女生呢……”

“好啊好啊，你這真是燈下黑啊……”

何思姝拿着手機，試圖在手機裡找出當初的聊天證據：“嘉意，我真不是故意的，阿垣他……”

“他一直讓你監視我，是不是？”

何思姝斬釘截鐵：“沒有。他隻讓我趕走那些說喜歡你的人……”

施嘉意又說：“那他就是讓宋韫安監視我！”

何思姝搖搖腦袋：“沒有，我們都隻是幫他做了兩件事情。”

“這一點我可以保證。嘉意，對不起……”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施嘉意含着淚，抑制不住心頭亂竄的情緒：“那你就可以騙我？那你和宋韫安就可以聯合起來騙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何思姝，你是我這輩子最好的朋友，連你也騙我……”

“等——”

砰！

施嘉意奪門而出的速度遠比何思姝預料得快。

等她沖到門口，施嘉意早就跑得不見蹤影。

施嘉意邊哭邊跑，全然顧不得周圍人怪異的目光。

她哪裡還顧得上周圍怪異眼神的打量，她隻想跑快點，再跑快點，别被身後的壞情緒追上。

施嘉意惱啊，最好的朋友居然在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上欺騙自己。

不就是家裡破産，不就是為局勢所迫不得不遠走他鄉，不就是一夜之間變成窮光蛋了，有必要這麼瞞着自己嗎？！

他們把她施嘉意當成什麼人，他們是把她當做一個隻能在順境相處在逆境就會落井下石的爛人嗎？

誰都不告訴她！

為什麼誰都不告訴她……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施嘉意的情緒宛若暴風過境，将她僅剩的理智侵吞殆盡。

沒有人相信自己，這個操蛋的世界。

施嘉意甚至想仰天怒吼一聲操你大爺，奈何頭還沒仰起，擦眼淚的胳膊肘先撞到了人。

“哦——”對方吃痛喊了一聲。

施嘉意淚眼朦胧間看見白天熟悉的面孔，大腦宕機了三秒才開口：“……裡斯夫人？”

貴婦人被撞得眼冒金星，也才定睛看清身前的身影：“Eleven？”

女人身旁的黑色身影緊皺眉頭，裡斯擡眼示意，三兩人退至酒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