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為什麼你在哭?”裡斯關切地問候她。
施嘉意本就傷心,被溫柔的關心一激,更是委屈萬分:“我、我沒事……我隻是有點難受……”
裡斯耐心地等她哭完,将随身攜帶的紙巾遞給她:“你一定是遇到了許多傷心的事情,才會哭成這樣……如果可以的話,我請你喝一杯?”
施嘉意梨花帶雨,可憐兮兮點了點腦袋。
“在為他的事情傷心嗎?”裡斯忽然問。
“他?”
“是的,陸垣也。”
“……沒有。”
裡斯輕聲笑了笑:“可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在為他煩惱。”
她和服務員輕語幾句,五六分鐘後,施嘉意面前擺上了一杯牛奶。
“喝點熱的,也許心情會好一點。”裡斯笑着說。
施嘉意眼裡的血絲還未褪去,隻是不再流淚:“謝謝你。”
裡斯托着腮望了她許久:“或許,Elvin沒有和你談起過他的過去。”
“我們以前,我是說,高中的時候……我們是同桌。”施嘉意垂頭喪氣地說,“但高中畢業後,我并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麼……”
裡斯沉默兩秒,而後溫和地笑笑:“我想,他會原諒我将他的故事告訴你。”
“什麼?”
“關于Elvin的故事。”
“Elvin是誰?”
“你此刻正在為之傷心的人。”
施嘉意端起牛奶:“……您想說的,是指留學期間的事情嗎?”
裡斯點了點頭:“是的,也許你有權利知道這一切。我是說,作為被他喜歡着的女孩,有權利知道他的過去。”
她微眯着眼,語速剛好在施嘉意能聽懂的舒适區。
“我們大學都是在哈佛的商學院讀的,相信你也聽說過美國留學的開銷。”
“我們都以為他是個來自東方的富二代,他的學費被全額覆蓋,是教授特招來的學生……”
“過了很久,我們才知道,Elvin留學前家中遭遇變故,全身上下隻有兩張去往美國的機票錢。”
“他母親的精神狀況很不好,Elvin的空閑時間都被各種兼職填滿。”
“你知道我們是怎麼發現這件事情的嗎?”
施嘉意搖了搖頭。
裡斯抿了一口威士忌:“我和先生有一回約會去了他兼職的店裡,當時有個鬧事的人指責盤子裡有不幹淨的東西,那家店的主廚是個有頭有臉的家夥,所以……”
“在後廚洗碗碟的Elvin被推了出來。”
她苦笑着,和施嘉意對視:“就和你想象的一樣,Elvin成了擋箭牌,當着餐廳所有人的面被經理罵了一頓,當天下午就被解雇了。”
“什、什麼?”
“我們這才知道那個被教授成為‘天賦怪物’的家夥,居然在課餘時間做各種兼職——”
“因為他媽媽需要這筆費用。”
“可那家夥是個人如其表的天才,就算平時打工,也依舊成績優越,深得各位教授的喜愛。”
施嘉意突然想起什麼:“他的父親沒有一起去美國嗎?”
裡斯面露遺憾:“Elvin的父親跳樓了,就發生在他出國前……”
“……”
被家族引以為傲的父親跳樓自殺,溫文爾雅的母親患上了精神疾病,自此,陸家家道中落。
施嘉意沒來由地心髒抽疼,原來這就是陸垣也一直隐瞞的真相。
一個十八歲,正處于張揚年紀的少年的自尊。
裡斯大概也感受到施嘉意的情緒變化,輕笑道:“他是個努力又極具幸運的人。”
“在去美國的第三年就幹出了自己的事業,幾乎沒有人能夠做到像他一樣拼命。”
“這是他應得的。”
“不過,這中間倒是也有些有意思的事情。”
“Elvin讀書時很受女生歡迎,他長得好看,又自帶神秘色彩,要不是我當時已經傾心我家先生,那會兒應該也會為他心動……”
“但他一直都以一個理由拒絕,你想不想猜猜是什麼?”
裡斯碧色的眼睛俏皮地眨了眨,她好奇眼前的女孩會作出何種回答。
按着這樣的指引,大多數人會接着說“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之類的話術。
但施嘉意隻是垂着眼眸想了想,在對方藏着審視的目光裡輕聲說。
“我隻喜歡,不喜歡我的人。”
碧色的瞳孔顫了顫,裡斯不可思議地瞪圓了眼睛:“這簡直……”
「我隻喜歡,不喜歡我的人。」
專屬于十六歲的施嘉意傲嬌臭屁的回答。
“是這句嗎?”施嘉意擡眼看向她。
裡斯不可思議地瞪大美眸:“……你是怎麼知道的?”
“猜的。”
“真是太讓人震驚了,Eleven,你們簡直是……天生一對。”
施嘉意猛地起身,咕咚咕咚一口氣喝完牛奶,在桌上留下一張紙鈔:“我有事,先走了……裡斯夫人,謝謝您的招待!”
施嘉意前腳剛走,玻璃門後腳就跟進了一位穿着皮質大衣的男人。
男人磁性的嗓音貼近她:“親愛的,你遲到了約會。”
裡斯側頭,吻了吻男人刀削般的下颌:“親愛的,還記得那個賭約嗎?”
“你是說,關于Elvin喜歡的女孩的賭約?”
“是的,當時你賭Elvin先動的心。你赢了,但我也沒輸,我當時在你的基礎上加了額外的限定……”
Elvin雖然是先動心的人,但重逢之日,那個“她”也一樣會動心。
男人回吻她:“你如此肯定?”
裡斯透過落地窗目送施嘉意的遠去。
“愛,是上帝對癡情之人的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