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吹拂過房間的風鈴,這是獨屬于十七歲的江南栀的“少女心事”。
就像今夜在許維禮家,她一眼便認出了宋今禾——許維禮二十七歲生日宴上,那位穿着香槟色禮服的女主角。
——
翌日清晨,雨後第一縷陽光漫過窗台之際,江南栀正對着穿衣鏡調整胸針位置。
手機突然彈出一條娛樂新聞推送:
#許氏二公子訂婚宴新娘逃婚#。
配圖還是宋今禾提着裙擺沖出宴會廳的背影特寫,頗具沖擊力。
有點兒意思。
按許維禮的性子,恐怕早就交代過下屬處理好昨晚在場的媒體及嘉賓朋友了。
看這大手筆,大概率是許疏鴻親手撕開的豁口。
不過她并不在意這出八點檔狗血劇,按滅手機後利落倒扣在檀木梳妝台上。
彎腰換上十公分高的紅底高跟鞋,穿衣鏡前SAINT LAURENT西裝挺括的剪裁勾勒出淩厲肩線。
今天是她第一天上班,萬萬不可遲到。
下樓時,餐廳飄來危地馬拉咖啡豆的焦香,江淮沅腕間的沉香手串叩擊報紙的脆響格外清晰。
餐桌前隻有江淮沅一人,一邊懶散翻着财經報紙,一邊慢條斯理喝着咖啡。
“二哥。”江南栀硬着頭皮同他打了聲招呼,随即從Goyard Tote包裡翻出車鑰匙。
“坐下,先吃早餐。”江淮沅的目光仍黏在财經版頭條,不容置喙,“江氏繼承人的胃可比股價金貴。”
“坐我車去,不會讓你上班第一天遲到的。”二哥既已開口,江南栀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當即拉開餐椅坐下。
傭人聞聲立即端上來一個餐盤,切片牛油果疊放成睡蓮、半顆流心雞蛋、一塊烘烤過的黑麥面包,上面還放了奶油奶酪和培根,然後是一杯溫熱的燕窩黑豆漿。
滿腦子都是江氏最新并購方案的細則,食物被江南栀機械地放進嘴裡,味同嚼蠟。
江淮沅坐在對面,杯中的黑咖早已見底。
“我吃好了。”江南栀咽下最後一口吐司,她偶爾會産生一種江淮沅不是他二哥,而是她“老父親”的錯覺。
從小到大就屬江淮沅管得最寬,上到親自陪她去倫敦聖馬丁報到安頓,下至親自盯着她吃一頓早餐。
“走吧。”江淮沅重新折疊好報紙放回餐桌。
跟着江淮沅走到大門口,父親正在正在庭院修剪花圃裡那株西府海棠,枝剪開合間,粉白花瓣簌簌落在晨露未晞的草坪上。
江南栀沖他擺手,道了聲“早安”,便跟着江淮沅上了賓利後座。
關門的瞬間,副駕駛的顧允裴遞來一台平闆,又見縫插針同江南栀打了個招呼,“小南栀我爸有點事情還在國外,這兩天就先由我帶你熟悉環境吧。”
顧允裴笑起來時會露出兩顆虎牙,令人倍感親切。
“太好了,小顧哥哥,有你在我就安心多了。”比起古闆唠叨的顧卿顧叔,小顧哥哥就顯得可愛多了。
顧允裴是顧卿叔叔的兒子,國外研究生畢業後回國加入江氏,目前已經成為了江淮沅工作與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左膀右臂。
若不是顧允裴身邊常年環繞環肥燕瘦的莺莺燕燕們,江南栀差點就要懷疑二哥守身如玉這麼多年是因為有什麼難以啟齒的斷袖之癖了。
賓利車内,栀子香與沉香在密閉空間裡角力,顧允裴偶爾插科打诨兩句,江南栀偶爾捧個哽,江淮沅則一路盯着平闆屏幕一言不發地裝X。
直至賓利慕尚駛入CBD核心區,江南栀指尖叩了叩真皮中控台,金屬耳墜随着偏頭的動作晃出碎光,“就送我到這裡吧,上班第一天别太張揚了。”
她可不想被當成關系戶,區别對待。
顧允裴對着後視鏡勾了勾唇:“我們小南栀什麼時候在意過這些了……”
“顧允裴!”江淮沅突然敲了敲膝頭的平闆,觸控筆在電子報表上劃出淩厲的折線,“讓司機把車停國貿三期地庫。”
後視鏡裡掠過兄長抿成直線的唇,江南栀挑眉輕笑:“還是二哥懂我。”
江淮沅的視線從報表上移開,冷冷掃過妹妹腳上的細跟恨天高,露出嫌棄之色:“摔斷腿可别找我簽手術同意書。”
“知道啦江總裁——”江南栀拖長音調,幹笑了幾聲。
車還沒停穩,她便飛快開門,下車後還不忘回頭補充道:“等下讓人把我的車開到樓下,我中午有事要出去。”
她從善如流坐回他的車已經夠給面子了。
說完,低頭看了眼腕表,朝江氏大樓狂奔而去。
江淮沅使了個眼色,顧允裴當即接收到信号,半個身子探出車窗,伸出爾康手:“小南栀,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