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靈犀道:“以後瑛姐兒的婚事,你仔細給她挑上一挑,必得讓她過過目,若是她不樂意,王府又不是養不起自己家的姑娘。”
袁晁看着趙靈犀蒼白的臉上,因說笑而添了幾分紅暈,精神也好了不少,心中煩躁之氣消散了幾分。
他歎了口氣,語氣也軟了下來:“罷了罷了,隻要你自個兒開心,便由着三姑娘去吧,她能陪着你說說話兒,解解悶也好。隻是,她若是惹得你不痛快,說些不中聽的話讓你生氣,你隻管打發她回去。”
趙靈犀聽他這話,笑着點了點頭,對袁晁道:“對了,方才阿蘿在街上瞧見了王弦高,還帶着他的長子王伯平,一同來京了。”
袁晁端着茶盞的手微微一頓,斜睨了趙靈犀一眼,淡淡道:“知道了。”
他心中卻是不由得暗罵了一句:王弦高這厮,在京城地面上也有生意不成?往年可從沒聽說過他到這邊來走動。他這早不來,晚不來,偏偏趕在這個節骨眼上進京,不知葫蘆裡又賣的什麼藥?
王弦高帶着長子王伯平,在京城各處奔走,打點生意上的關節。
京城這地面上,卧虎藏龍,一塊兒磚頭砸下來,保不齊就能砸中三五個穿紅袍的京官。
王弦高在義安郡算得上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可到了天子腳下,也隻能夾起尾巴做人,處處陪着小心。
他一心想将京城的生意做得更大些,隻是苦于無人引薦,處處掣肘,便是想送些金銀孝敬,也是尋不着門路,隻能四處打點,攀附些不起眼的小官小吏。
往年孝敬給靖安老親王府上的厚禮節禮,從未斷過,王弦高也指望着能借此能攀上高枝。此次他攜了重禮前來,想着老親王定能親自召見自己,提攜一把。
誰知到了王府門前,門房那一關都過不去,隻輕飄飄一句“老親王近來身體不适,概不見外客”,便将他打發了。
王弦高碰了一鼻子灰,回到住處,忍不住對着王伯平發起牢騷來:“你瞧瞧!你瞧瞧!這便是京城!士農工商,咱們商家,便是再家财萬貫,也入不得王公貴胄的眼!老子在老親王身上,前前後後砸了多少銀子進去?連他府裡修花園的石頭,都有咱們王家的一份!到頭來,竟是連他的面都見不上!”
王伯平見他氣惱,忙勸道:“老親王府門楣太高,咱們一時半會兒高攀不上,也是常情。您為什麼不往義安王府去走動走動呢?王爺畢竟是咱們義安郡的藩王,與咱們也算是鄉裡鄉親,若是能求得王爺或是王妃娘娘照看一把,咱們在京中的生意,想來也能順遂不少。”
王弦高搖了搖頭,歎道:“這更是不可能了。當初王妃在義安郡收購皮貨,我雖也曾略盡綿薄之力,不過是順水推舟,圖個日後好相見罷了,哪裡敢指望王爺能另眼相看?”
他看着眼前還算争氣的長子,又想起家中幾個兒子,不由得長籲短歎:“哎,說到底,還是咱們王家根基太淺,無人能在朝中說得上話。你們兄弟幾個,也不曾正經讀過書,考取個功名。我總想着,咱們家如今也算是家财頗豐,若能将清貧官員的女兒聘進咱們王家,如此聯姻結好,一代代下去,咱們王家也能漸漸地脫了商賈的身份,堂堂正正地走到仕途上去,光耀門楣。”
王弦高越說越是感慨,指着王伯平罵道:“瞧瞧你們一個個!隻知道四處鑽營,做些迎來送往的生意,若是能将這份心思,用到正經的讀書上,家裡出個舉人老爺,也比處處仰人鼻息,看人臉色的強!”
王伯平心中很是不以為然,讀書又不是唯一的出路。還不如他們這般,雖是商賈,倒也活得逍遙自在,富足安逸。隻是這話,他卻是不敢當着王弦高的面說出口的。
王弦高想要把京城的生意做大,苦于沒有人脈,也沒有得力的人手,他很是發愁:“咱們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還沒有尋到合心意的掌櫃,也不敢随便用人。”
王伯平點頭道:“京城這地方,水深得很,若是雇了不合适的人手,不怕他辦不成事,就怕給咱們家辦壞事。”
王弦高重重歎了口氣:“有銀子,花不到刀刃上。有心思,卻找不到合适的人。咱們外地商人,處處受制。”
王伯平道:“爹,既然咱們有經驗,沒有合适的人手,何不去找有門路的人合作?咱們出銀子,他們出人出力出銀子都行,先把生意做起來再說。”
王弦高看着他道:“你說的這個法子我也想過,隻怕時日長了,合夥的最後都要翻臉成仇啊。”
王伯平道:“這都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最要緊的,還是找人。我還是想着,您應該去義安王府一趟,即便是見不到王爺,去拜訪王守成總行吧,多跑幾趟探探路子。”
“富貴險中求!”王弦高一拍桌子,“那咱們就去王府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