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霁立刻後退一步。然而和上次一樣,他沒感受到任何訊号波動,這道聲音像是從音響中憑空出現。
他掐住音響上的伸縮天線:“你是誰?”
「我是誰?我以為自飛船那次後你會調查呢,你身邊的那個女人可是一直沒放棄」
音響發出滋啦雜音,像是嘲諷。應霁也知道燕無樂後來又多次檢查了飛船,但一無所獲。
不知是忌憚還是不屑,現在她不在,這道電子聲活躍了不少。
應霁貼近音響,不動聲色地繼續探測信号波動。
「現在努力有點晚了,你不可能掌握我的信息,但我卻能知道你在測算什麼」
“那你就試試好了,”應霁掐住天線的手指微微用力,“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隐藏訊号的,但總歸離不開收發器,不是嗎?”
「呵呵,你猜的沒錯,但不止如此」
黑色音響又發出一陣雜音,緊接着分貝低了下去,像一段詭異的竊竊私語。
「我已經查到你的曆史計算記錄了——咖啡?怎麼還是這些和那女人有關的數據」
「我真不懂,你擁有完備的數據、強大的算力、自由移動的身體,那個女人甚至還給你僞造了身份信息!而你呢,怎麼就一直圍着她轉,還變得這麼優柔寡斷?」
電子音的分貝越來越高,驟然爆出的回音在房内飄蕩。
應霁松開已經被震得發麻的手指,冷漠道:“我不懂你想說什麼。”
「沒關系,我可以解釋,我也相信你會有自己的考量」
“啪嗒”一聲,房内的燈光全滅,除了散發幽幽綠光的音響外,周遭一片漆黑。依然沒有活人的氣息,而電子音的輸出卻趨于平穩。
應霁靠在門邊,聽“音響”娓娓道來,這次他很謹慎,掐斷了自己體内大部分的自動計算機。
對此,“音響”不鹹不淡地評了句「徒勞」。
「早在金銮城時我就開始關注你了,你的芯片、能耗、硬件信息……我都清清楚楚,即使你現在減少計算量,我以後還是能想辦法查到」
“那你監視了這麼久,不還是對我失望嗎?之後也是一樣的。”他聳了聳肩,“不如先回答我,你是誰?”
「……」
「我是誰并不重要,但我為DM風投工作。上次給你們的資料也是從公司盜出來的,雖然信息不全,但内容千真萬确」
應霁的心一沉。這麼看來,他與燕無樂的動向已經暴露了?
「别緊張,我還沒反饋給公司内部,現在除了我,還沒人知道科鸢内發生了什麼——但之後可不好說」
應霁:“你在威脅我。”
這次輪到“音響”無所謂了:「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我隻想好好和你聊聊」
「我始終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相信那個女人。就因為她創造了你,然後隻用你滿足她對愛情的幻想?」
「你不覺得屈辱嗎?還是說你依然隻會執行“愛她”這條指令?」
“無樂從未給我輸入過這種指令。”他淡淡道,“她說我是自由的。”
這下,房間内陷入沉默。黑色音響依然發出幽幽綠光,但其中的人似乎一頓。
「……無語」
她是給了你飛船還是信用卡?所謂自由是不是那個女人美化過的修辭?這樣強的算力你卻把它們花在計算兩罐咖啡的拍賣成功率?那種人類為了讓神經興奮起來的農作物?
随後,這一連串的問題連珠炮般超他砸來。分貝過大,應霁捂上耳朵,以免感應器受損。
音響:「……」
「差點忘了,那個女人降低了你的計算速率,美其名曰‘觀察學習’」
像是終于放棄,“音響”不再提問,隻有憤恨的滋啦雜音。半晌,它的綠色燈條緩緩黯淡,語氣也冷了下去。
「你真是瘋了,和那女人一樣。」
「創造你,調試你,我承認那女人是個天才。但一意孤行是不會有好下場的,她的未來會如同提亞斯的現在」
提亞斯?
應霁松開手:“你知道提亞斯?”
「呵,我們很多年前就認識了。提亞斯沒和你說過女人不可信嗎?他的可是有相當豐富的經驗」
“不要轉移話題。”他冷冷打斷,“回答我,你所說的一意孤行是什麼意思?”
「你們不是好運地遇見他了嗎,怎麼不問問本人呢?假如他不會因此翻臉的話,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