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根本沒路,不是嗎?
燕無樂幾乎閉上了眼。
然後,一陣清風灌入,“呼”的一聲,強有力地驅散了鼻腔間污濁的氣息。它們扶搖而上,直抵腦海中央。
燕無樂驚醒。
面前的銀發女人不知何時收起了長刀,她摘下頭盔,看向自己身後時眉毛一挑,“哦,原來是你狗主人找上門了?”
“安靜。”
此刻,自己臉上附着一個便攜氧氣罩,它屬于工廠内的氧氣模拟機,而抓着它的手骨節分明又修長白皙。
怎麼會是你?應霁的聲音貼着她的耳朵,一字一頓地傳來。
燕無樂深吸幾口氣,眼前的噩夢才徹底消散。連續一周的熬夜修船和低燒讓她四肢酸痛,臉上新增傷口的疼痛又掩蓋了這一切。
“太無趣了,”娜塔莎看見她手腕上的鐵铐,丢來一把萬能|鑰匙,“沒空聽你們叙舊,外面那些飛船看起來等不及了。”
娜塔莎向門外走去,順便踩碎了吱哇亂叫的耳機。
随着呼吸平穩,體溫回升,氧氣面罩被她伸手取下,眼前出現熟悉的面容。
這場面和那次軍事演習一模一樣。
但燕無樂這次脫口而出的卻不是齊知洲的名。
她咽下喉間的血腥,“……應霁。”
“嗯。”
重逢如此狼狽。
渾身脫力,她看着他單手解開自己的手铐,另一隻手臂此刻被她枕在背後,隔着衣料遞來溫熱的體溫。
“當啷!”手铐落地,她終于恢複自由。
臉側和脖頸傳來毛茸茸的觸感,成熟男聲幾乎是貼着皮膚攀升到耳内:“……怎麼搞成這樣。”
他的發間有沙土氣息,幹燥,溫熱,擦過冰冷皮膚表面時,燕無樂心中浮起一股奇異的心安。
好想讓時間就此停止。
燕無樂沒有說話,這場面太過離奇,不符合她所有的邏輯推理。此刻她勉強支起身子,結果一不小心手腕脫力,瞬間,她隻感到背後的手掌用力,二人貼得更近。
能量輸送的嗡鳴自他胸腔傳來,又撞擊上她的心跳。
很奇怪的感覺。
癢。
“你受傷了。”
應霁點了點她的臉頰,上面的血痕已凝固大半。緊接着他的手掌蓋過額頭,又得出體溫過高的結論。
燕無樂結巴了一下,随即強硬地把話題扭向現狀:“說來話長,我的飛船被外面那群人搶了,我也被困住了。”
應霁漆黑的眼眸中有疑惑閃過。以「扁舟」的配置,不可能無緣無故被流放者之家捕獲,而從燕無樂的傷情來看,這也絕不是“被困”那麼簡單。
又是這樣,嘴比環形城的地基還硬。
懷裡人已經開始掙紮,應霁借力幫她站了起來。刹那間,地面震顫,櫥窗外投來黑壓壓的烏雲,機器人與工程車組成的部隊正一步步趕來。
定位器從腳邊的耳機碎片中露出,又被燕無樂揣進口袋——它的信号正斷斷續續傳給周一。
怎麼辦,往工廠深處跑?懸浮島就這麼大,掀翻它隻是時間問題。正面交火也不切實際,他們勢單力薄。
地面震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仿佛有什麼要從地面破土而出,燕無樂禁不住後退了兩步,但身後似乎有另一股更大的響動——
櫥窗房間外,不是她剛路過的空曠場地嗎?但聽聲響,來者絕對是個龐然大物,一道黑影垂下,将她完全籠罩。
寒風順着衣領鑽入燕無樂體内,激起層層寒毛。
應霁沉默着上前,安撫似的攬過她的肩,“放松。”
“剛在調試它們,所以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