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浮島是「黑客」提供的坐标，娜塔莎也是他口中所謂的“老朋友”，他再次侵入備用飛船，用各種方式派應霁接觸娜塔莎。

“但娜塔莎不認識他，她繼承研究員的意志後獨自一人在懸浮島待了很多年，在這期間，提亞斯也進入了那座廢棄工廠。”

燕無樂：“但那座懸浮島被廢置很久了，它雖然有錨點，但不會再向外發送坐标信号——提亞斯怎麼會找到它？”

二人對視一眼：「黑客」

他能給應霁提供懸浮島坐标，自然也能給提亞斯，雖然中間橫跨了二十多年。而提亞斯成功登陸後，也隻是帶走了些材料做二手廢品，并沒有反饋什麼給他。

應霁回憶道：“他想讓我打探娜塔莎的誕生故事，那口吻……他似乎知道一些内幕，但不全，需要我去幫他補充。”除此之外，「黑客」還提醒他急需充能，似乎真的很怕他變成一堆廢銅爛鐵。

态度很奇怪，立場看起來也很搖擺。

“娜塔莎的誕生與那位同名的研究員有關，她們意志一緻……你有了解過那位研究員嗎？”

工廠實驗室的關鍵幀被截出，整理後的語句被标紅，應霁看了眼：“那位研究員職級不低，按理來說不該被外派到太空産線。”她負責過的項目被悉數保存下來，燕無樂細細掃過，大概就明白了這背後的彎彎繞繞。

遭到排擠了，所以被調到這吃力不讨好的崗位上。她又翻了翻落款和公章，“等等，這品牌破産前還接受過DM的注資？”

一篇有關生物神經研究和腦機接口的論文也被摘出來，和她在科鸢的總裁辦公室裡見過的相同。

DM風投曾資助過研究員娜塔莎，讓她專注于情|趣機器人的感官開發，雖不知道有沒有投入應用，但從論文結果來看，娜塔莎做得相當成功。

橫跨時空的幾個人，就這樣被一條隐秘的線索串聯起來。

燕無樂一邊梳理一邊說道：“提亞斯在DM時主攻硬件開發，DM内部的「黑客」很了解程序代碼，研究員娜塔莎受DM資助做機器人的類神經研究……還有懸浮島上的娜塔莎，研究員通過腦機接口激活了她，這部分的基礎程序似乎是成品，起碼套入就能使用。”

“别忘了阿芙洛狄研究院，那些類人的侏儒生物體。”應霁思索了下，“你不覺得它們雖然智商不高，但身形卻很适合在極夜城内進行挖掘開采嗎？假設它們的生物腦被統一的意識程序替換，它們将成為廉價又聽話的勞動力。”

燕無樂從光屏上擡起頭，“那這就說得通了。”

數道曲線從她的指尖延伸，連接起所有的照片、論文與項目書。

以時間為刻度，提亞斯與「黑客」在DM相識，共事一段時間後提亞斯回到極夜城，他向DM提供了金銮城與極夜城的秘密通道，自此擺脫DM，但和「黑客」保持着藕斷絲連的關系。

與此同時，DM資助了研究員娜塔莎所在的公司，她投身于生物神經研究，去世前激活了情|趣機器人娜塔莎。二十年後，提亞斯接收來自「黑客」的坐标信息，成功登錄懸浮島，得以與機器人娜塔莎一見。

“所以娜塔莎至少有兩次離開懸浮島的機會，但她都拒絕了。”第二次是應霁所駕駛的備用飛船，依然是「黑客」的示意。

而在此之前，身在金銮城的燕無樂悄無聲息地創造出了應霁，又在調查程遠章時發現侏儒，緊接着遭受襲擊。他們被迫流落到極夜城，與現在的提亞斯相遇。

時間線收束，他們見到娜塔莎，又得知關于研究員的過往。

“我猜，提亞斯和「黑客」在DM合作的那段時間内，開發出的就是研究員後來植入娜塔莎體内的意識程序的半成品。”燕無樂敲了敲光屏，“這麼看來，「黑客」相當有資曆了，他還沒退休嗎？”

應霁不确定地向後一靠。按人類生理年齡來推測，「黑客」确實過于活躍了些，但這不足以斷定什麼。

他又為什麼這麼頻繁地聯系自己，同時避開燕無樂？

他忽然開口：“金銮城内還有我或娜塔莎這樣的智械嗎？”

燕無樂否認。

應霁：“那麼，DM投入這幾十年的資源所做的事情其實和你一樣——他們想打造類似我或娜塔莎水平的智械，但沒成功，于是退而求其次複制生物體軀殼的侏儒。”

為什麼？他不懂。安裝意識程序的侏儒似乎更違倫理，而他在人類眼裡隻是機器——都是耗材，後者的法律風險要小得多。

燕無樂定定地看着他，莞爾一笑，“你根本不知道你有多珍貴。”

金銮城之大，有錢人之多，但智械領域的頂端卻一片空白，究其原因不止是技術限制，還有倫理審判。構成應霁的自适應程序是燕無樂的炫技之作，其他則是她的勇氣、決斷與自甘堕落。

“遑論技術資源和你體内那幾塊全星系都難找的特殊礦物，光是把自适應程序植入類人體軀殼這一項，可能就夠我坐好幾輩子牢了。”燕無樂聳聳肩，誰知道呢，反正全星系她是第一例，東窗事發後或許就有用她命名的法條了。

“你和娜塔莎不同，你是真正的自發意識，沒有受任何人的記憶或意志幹擾。”

就像她的強化版機械臂一樣，這是燕無樂人生中第二個颠覆性作品。前者誕生于少年時期的迷茫與不甘，後者則充斥着她未竟的理想，它被有關愛情的粉色幻想推了一把，最終浮出心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