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才那麼小心翼翼。一個全新的“人”，不應該隻為自己的愛情服務。當這團自适應程序問出那句“我是誰”時，她就知道，她的愛情遠不如他的獨立人格重要。

“不說話了？”燕無樂笑着點了點他的胸口，“你也不是一直那麼遊刃有餘啊。”

應霁捉住她亂動的手，“所以，我就算喜歡别人也沒關系？”

燕無樂眨了眨眼，“以前可以，現在不行了。”

飛船滑入夜空，遠方，碩大的環形城悄然露出輪廓。

「扁舟」并入近地軌道，舷窗外陸續出現其他星際交通工具，他們像一粒飛蟲，在成群的星艦中蜿蜒前進。身旁更多大小飛船加速追趕，如同流星落入大地。

銀灰色的環形城邦矗立在浩瀚宇宙中，無根無莖，宏偉龐大似天外造物。無數曲折的近地軌道像它延展出的觸須，漂浮流動着向黑暗抓取。随着距離的拉近，被陽光籠罩的地表細節變得清晰，山巒河海、沙漠冰川，還有無數被它們區隔開來又藕斷絲連的居民城市。

星曆紀元後，人類文明的巅峰傑作。

「扁舟」徑直飛向最繁華的片區，那裡明亮剔透，高樓林立，天際線處徘徊着數不清的飛行器，遠方海岸散發金光，與寫字樓流線型的玻璃外牆交相輝映。

到達城際通訊邊沿。燕無樂啟動機械臂，登時，駕駛室的光屏同步數據傳輸進度，接收端處寫有“科鸢”。方才整理好的内容将以最快速度進入集團内網，直通她父母辦公室内的個人終端。

終于要結束了嗎？燕無樂接過應霁遞來的幹淨外衣，“滴”的一聲，這次傳輸進度達到了100%。

與此同時飛船通過身份驗證，開啟僞裝停在了科鸢大廈頂層。

刺目陽光傾瀉而下，二人從停機坪暗道進入集團内，直奔總裁辦公室。

驗證通過，門内卻空無一人。

燕無樂：？

辦公室内還保留着她走前的模樣，仿古裝潢下是硬木雕花的書櫃和屏風，沉木辦公桌上空空如也。應霁啟動室内光屏，而燕無樂拉開抽屜，裡面那支鑲嵌寶石的紅日青竹鋼筆靜靜躺在其中。

它其實是一支錄音筆。

查詢時間被她逐日向前調整，一天、一時、一刻……然而無論把精度再怎麼縮小，反饋器内始終寂靜無聲。這間辦公室在她走後就無人踏足。

燕無樂捏着這支筆，看向室内的巨幕光屏。隻見應霁點開莫狄的通訊界面，狀态一欄标着“居家辦公”。

可今天明明是工作日。

燕無樂心下一沉，掌心拂過機械臂。

「燕總：你今天沒來上班嗎？」

莫狄的頭像跳了跳，一個疑惑的表情包彈了出來。

「莫狄：老闆，一個月前公司内就下通知說可以居家辦公了，連必須到崗作業的地下部門都休假了」

「莫狄：是從您本家直接傳來的通知」

躺在床上的莫狄鯉魚打挺，心裡暗道不妙，但自家老闆沉默半晌，狀态欄一列又變回了“免打擾”。要不把約會計劃推後？他點開另一個有着橘色卷發的頭像，思考之際彈出了燕無樂的新消息。

「燕總：現在把這個季度的所有工作内容轉接給應霁，然後你也直接休假吧」

莫狄：“……”他還能有錢去約會嗎？

「莫狄：（哭）」

「莫狄：老闆，有什麼事情您盡管吩咐，不要裁我」

應霁從光屏前回過頭：“你平常是不是對他太嚴格了？”

燕無樂扶額：“……你讓他快點把最近的事發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