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多利亞周身很溫暖,胸口卻沉悶:“我第一次感到後悔,就是為沒在你發誓的時候打斷儀式——隻有一個人它居然成功了!”
“我相信你愛我,然而人生究竟有多長,支撐得下它日複一日增長的需求?”
“牢不可破咒隻是維系誓言的手段,它沒有功能性的作用——所以連我都不相信,詹姆,你要怎樣才能讓粘稠沉重卻無法計量的愛,以幾十年計的每日增長?”
維多利亞的淚水簌簌落下,有些濺到了詹姆的手臂上:“所有關于牢不可破咒的記載都聲稱,它的兌現與否并不以人内心的主觀想法為參照。”
“你怎麼操控自己的情感,讓它符合冥冥之中梅林的認定?——你一直在危險的邊緣,而我時時刻刻都有可能失去你!”
詹姆把她扣在懷裡,能感覺到肩頸處濕漉漉的觸感。
他怎麼忽然沉默寡言了呢?
不遠處的弗萊蒙特和尤菲米娅注意到兩人的情況,詹姆仍然隻是擺擺手。
父母對他的諾言是知情的,隻不過他們都沒有辦法。
“你不會失去我的,維琪,”詹姆收緊擁抱,撫摸着維多利亞的長發,“相信我,詹姆斯波特永遠不會承諾自己做不到的事。”
過了不知道多久,
維多利亞從他懷裡掙脫出來:“雖然很感動,但你真的好自負啊詹米!你隻管承諾,有什麼解決思路嗎?”
詹姆用鼻尖碰了碰她的:“我這不是自負好吧——你把愛看得太抽象了,它或許就是媽媽做蛋糕時給你放的糖,越來越愛你,所以也越來越甜。”
他的兩條眉毛飛起來,眼睛被月見草的光芒點綴得似是璀璨:“詹姆斯波特,僅次于梅林的偉大巫師,所以梅林怎麼沒可能跟我是同樣的想法呢?”
“我隻是想當哥哥占占便宜而已,”詹姆把維多利亞耳邊蔫了的月見草恢複如初,“别把我漫無目的飄忽想法當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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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詹姆立下牢不可破咒之前,維多利亞就是波特家的繼承人,盡管尤菲米娅和弗萊蒙特從不談論這一點,他們隻是無條件滿足她的掌控感和攫取欲,詹姆大概在維多利亞不知第多少次跟随弗萊蒙特學習後意識到了這點。
詹姆自認為很熟悉姐姐的生活節奏,知道她喜歡什麼時候拉一拉弦、什麼時候躺着發呆、什麼時候精力充沛地在人群中穿梭,所以他理所應當地認定,維多利亞,最近的狀态,真的不對!
詹姆和小夥伴們跌跌撞撞走上學習阿尼馬格斯之路,四年級終于進入口含曼德拉草葉子的第一步,這個階段需要從滿月堅持到下一個滿月。很困難,需要時刻注意不要吞下或者取出,詹姆因此擔憂過和維琪的交流問題,緊急練習浮空寫字等用途的咒語。他還擔心維琪會不會猜到自己在做什麼,畢竟她如果想知道,就真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他的擔心全都白費了,因為整整一個月,維多利亞都沒意識到,自!己!和!她!零!交!流!
這種程度的忽視簡直讓詹姆抓狂,她到底在忙什麼?
取出葉子的第二天剛好是霍格莫德周,詹姆氣勢洶洶又鬼鬼祟祟地跟蹤維多利亞出發了,然後更加抓狂地逮住她去見一個黑衣服的年輕男巫!
是一種很陌生的憤怒,詹姆覺得那應該是憤怒,實際上他橫行霍格沃茨慣了,不太感受得到貨真價實的怒氣。
這種情緒好像是先從胃裡炸開的,迅速到大腦還是清醒的,胃裡就已經火燒火燎。
他被疼痛催促着,掀開隐形鬥篷,朝姐姐走過去。
“我該說什麼?”他的大腦清晰運轉着,首先把隐形鬥篷藏了起來,“我是路過嗎,還是實話實說?”
然而清醒的大腦并不給他答案,走到維多利亞面前,他隻好笑笑:“維琪!”
“你和他單獨見面嗎?”好吧,大腦言辭修飾的功能已經宕機了。
詹姆看到維多利亞的眉毛挑高了點,眼尾翹着,她堅硬明亮的黑眼睛居然柔和了點。
“清醒一點,詹姆,右轉看看她是誰?”
“我的舍友,海瑟懷特,别說你不認識。”維多利亞拍拍他的肩膀,又介紹了那個男巫,“湯姆裡德爾。”
他們的會面很快就沒頭沒尾地散了,維多利亞事後告訴他,海瑟懷特十分敬佩同樣是混血的湯姆裡德爾,她主要向舍友賣賣好。
是麼?
詹姆眨了眨眼睛,很輕易就被姐姐說服了,他蹙起鼻子:“但你對我太忽視了!你知道我們多久沒說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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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姆的夢亂亂的,倒立的冰山、漂浮的水、一汪月亮,還有長在地上的螢火蟲……忽然夢見自己在飛,沒有魔法掃帚,不知被什麼拽着,然後重重地跌進糖漿裡。這樣甜蜜的、輕飄飄卻粘稠的夢,在夢裡他總算做了一件事——變成尤菲米娅,揉制着面團,
“加糖,加糖,再加糖!”她(他)說。
最後詹姆終于知道自己夢見什麼了,他夢回暑假班夫之旅,抱着維多利亞,把頭埋在她的肩頸處,悶聲說:“我愛你,所有漫無目的漂流源頭都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