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地度過了幾日,來無影去無蹤的安靈又突然出現,問的居然是那紅色液體的事情。
“有線索了嗎?”安靈端端正正的跪坐着,嚴肅問。
“那種紅色的液體确實有哥哥的氣息,如今還在研發階段,芹澤那邊藏的很深。制造者應該是幕府的人,但我還沒有機會見到。”因為那股氣息僅僅出現過一次,黑雪實在無從得知更多的情報。
“這個氣味對你有影響吧。”安靈總是敏銳的讓人心驚。
黑雪頓了頓,“其實也算不上什麼影響,隻是有種被強烈呼應的感覺。”
“如果那藥水真的是用伽楠的血液做出來的話,應該對你現在的狀況也有幫助,畢竟你這種情況是在吸收了他的血液之後才出現的……好好查一查,或許也有辦法可以減少痛苦。”安靈說完就消失了。
正巧的是,那個目标再次出現了。
黑雪和十涑商量好對策,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将那個紅色藥水調查清楚。
黑雪走向議事的廳房,一君、總司、原田等人都齊聚一堂了。
“真久啊,從中午開始一直到現在。”平助忍不住嘟囔着,“近藤先生他們到底在談些什麼”
“說是幕府命令?”原田接過,飛入鬓角的長眉微微蹙起。
“有近藤先生和土方先生在,不會有事的。”井上先生說。
“交給他們兩人吧。”一君說的很平靜,其中的信任不言而喻。
“井吹君,你不去給芹澤先生捏肩膀沒關系嗎?”總司打趣的笑着。龍之介來到屯所後就一直以報恩的名義為芹澤鴨做各種服務,從捏肩搖扇到買酒買墨。
龍之介在走廊上坐着,很不爽的說道:“他說在他們談完話之前要我在這邊呆着。”
黑雪默默地杵在走廊的拐角處偷聽他們的談話,如果猜的不錯,現在芹澤、近藤和土方應該在和幕府來的使者議事,而且非常機密。
“啊啊啊啊——”在大家還有一句沒一句的唠嗑的時候,黑夜中突然響起痛苦的咆哮。
那真是痛苦又壓抑的,仿佛野獸在嘶吼又猶如人類在哀嚎。黑雪的臉色變了變,這種情況——和她第一次遭到反噬的情形何其相似!
那偏僻的别院裡傳來的慘叫聲瞬間驚動了廳屋的衆人,黑雪避開他們飛身爬上屋頂,輕巧地在屋瓦上飛躍。
當浪士組的各位趕到時,發現院門從裡面被鎖住了,難免又要費一番功夫。
黑雪換了個方向翻身進入别院的矮牆,将礙事的和服下擺綁在腰上,旋即走近黑暗的别院屋裡。
“這個家夥到底怎麼回事!”屋裡傳來土方的咆哮。還有什麼四處撞破的聲音。
“阿歲,山南,别讓他跑出去!”近藤喘着粗氣說。
黑雪握住了雪淵的刀柄,目光驟冷。
一抹黑影像身手矯捷的猛獸一樣,撞破了窗戶,從黑雪面前四肢刨地的向前飛奔。
那張臉……是有過數面之緣的家裡次郎。那是個很普通的人,可是現在他的面容猙獰扭曲,像個殘暴的怪物。更驚異的是,他滿頭白發,雙眼赤紅如血,尖嘴獠牙。他的神志渙散,失去了理智,已經不再算得上一個人了。
土方歲三緊接着追了出來,光潔寬闊的額頭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他看見黑雪,明顯有點戒備,“你怎麼在這裡?”
“大家聽到聲音就都過來了。”我黑雪不懼他威嚴的目光。
“你看見那個家夥了吧?”
“是。”她默然的點點頭。
“他那個樣子……你不害怕?”土方驚奇的看我。
黑雪冷笑了一下,土方歲三,這個被喻為鬼的男人也會害怕?
“隻要是敵人,那斬斷就好了。”她拔刀出鞘,雪淵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刀光。
黑雪瞥了他一眼,追上怪物跑開的方向。
在她趕到前,最強壯的新八都被羅刹一腳踢飛了出去。黑雪從後面擋住了他倒下的身體,沒令他背部着地。
“阿……阿或你怎麼在這裡?”新八回頭一看是黑雪,很吃驚。
她直接無視這浪費時間的問題,“那家夥在哪裡?”
“在屋裡,”新八指指漆黑的玄關裡面,他見黑雪要進去連忙想抓住她的衣角,可敏捷的少年已經飛奔着從他的指尖錯過。
“阿或,小心啊!”沖進屋裡的那時,黑雪聽見新八在她身後大喊。
屋裡的打鬥更加激烈,她趕到時正好看見總司一臉冰霜般的笑容,執刀捅進白發赤瞳的羅刹腹部。
鮮血濺到了他白皙光滑的皮膚上,順着臉上完美的輪廓滴落在木制地闆上,這一刻,他是個美麗到任誰都會為之瘋狂的男人,可黑雪隻清楚的記得那張不真實的驚世之容上挂着無比真實的冷酷。
黑雪好像看見了那時的自己,殺死了好多好多的人,她被殺戮迷惑了心智,手上不受控制的揮斬刀劍。那樣的自己真是罪孽深重,她從來不敢回想刀刃切入骨肉的感覺,那是永不止境的噩夢和折磨。可是如今,她依然不停地去殺人,手上沾染的鮮血越多,她承受的痛苦也就越多。那些慘死的亡靈不會放過她,這也是她該受的……
十九歲的總司與二十一歲的總司根本就是兩個人,但是她依然沒辦法眼睜睜地看着總司墜入殺戮的地獄。
“小心!”平助的驚呼聲把我拉回到戰鬥中。
被總司刺穿腹部的羅刹并不會倒下,它取下卡在牙齒中的半段刀刃向總司劈下——來不及拔出刀的總司怎麼躲避的了?這一擊準是要把這個驚世絕豔的男子分屍兩半。
黑雪動了動,她現在根本沒時間思考任何事,因為他就要死了。這樣一來羁絆就被斬斷,真的可以嗎?
“叮嘤——”刀劍相撞的聲音,火星四濺。千鈞一發之間,黑雪舉刀擋下了緻命的一擊。
總司想也不想,拔出刀在羅刹的身上又補了一刀,他竟然對黑雪的出現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意外。
聞聲而來的一君,從後方一刀砍斷了羅刹拿刀的手臂。
“沒事吧?”一君停下動作看向黑雪和總司。
太大意了!“一君小心!”
被砍斷手臂的羅刹猙笑着撿起斷落的手臂,将刀鋒刺向一君的後背。
黑雪的提醒讓一君最快地做出了防禦,可巨大的沖擊把一君撞飛了出去。
也正是這瞬間的空擋,羅刹回身一腳把她和總司一起踹飛。
屋門撞破,木屑四射,可背後并沒有想象中的疼痛。
總司扶住黑雪的肩膀,讓她摔在了自己的身上。有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了下來,臉色一陣陣泛白。
黑雪連忙從他的身上爬了起來,把他拉起來,總司有些虛弱地支撐着她的肩膀,他背上的衣服都被木屑給紮破了。
“咳咳。”他輕微的咳嗽了幾聲,好一會才開口,“為什麼救我?如果我死了,你就活的舒服多了,不是麼?”
她從沒見過這樣的總司,他的目光是沒有焦距的,像是看不到前方,那樣迷茫。
黑雪突然頭暈目眩了起來,呼吸都在變得遲緩。她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的戳進肉裡。
“看着你死是做不到的……大家會傷心的。”她摸了摸總司淩亂的褐發,上面有熟悉的香味。
他忽然抓住了黑雪的手,輕輕的笑了出來。“……這一點,你和她真像。”
黑雪愕然,總司爬起身把黑雪也拽了起來,削瘦的少年重心不穩腳下一絆摔在他寬厚的懷裡。
總司一下子攬臂抱住了她,黑雪渾身繃緊。總司無力的垂下頭,靠在她的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