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風不解,他原本以為就算公主知道了,也不會讓他去說,而是,“不讓白亭将軍知道嗎?”
“皇祖母的多疑,你是知曉的,這件事情,不能由我說,如果要讓白将軍來開口,其實是可以的,隻是屆時你就失了先機了。”
乘風略一思索,便明白了顧曦的意思,如果告知白亭再由他禀明太皇太後,那麼她會以為乘風不知道此事,進而借由聯姻一事向餘北索要兵力,但若是乘風在此時說出他早就知道城外喬家屯兵一事,那太皇太後難免會懷疑,之前乘風的知而不說是蓄意的,或許會猜測他隻是想得到聯姻的回複之後便帶着人走,不是真心要求聯合。
所以,此事必要由乘風開口是最好,以自知大昭有難,欲伸援手,也求聯姻,有求有予,太皇太後自然無話可說。
想明白了這件事,乘風正要點頭應下顧曦的話,而後猛然想到什麼,既然顧曦是站在他的立場思慮,那是不是意味着,殿下對于他的文書,并無反對。
顧曦見面前這人終于反應過來,才輕笑了一聲,而後抿唇,開口,“乘風,動作快一些,帶我離開這裡。”
乘風很難形容此時自己的心緒,很亂,但也很開心。
雖然他不知道殿下要離開的原因,是不是厭惡這勾心鬥角的一切,但總歸,殿下是要跟他一塊離開了。
“是,殿下,我絕不讓您失望。”
于是顧曦放松下來,整個人靠在椅子裡,但臉卻偏過去,看向乘風。
“你替我做了這麼多,可有什麼心願,是我能為你做的?”
“以後的日子裡,殿下能無憂無慮,便是乘風一生之願。”
饒是顧曦已然知曉這人對自己的心思,但猝不及防聽到這麼一句話,還是有些怔愣。
父母還在世之時,不止一次說過,希望阿曦永遠喜樂,自由自由,但那麼愛着自己的兩個人已經離開了,隻不過,這世間好像又多了一個愛着她的人。
“你……”
顧曦想說點什麼,但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來,目光閃爍間,忽然發現,乘風的手腕空落落的,“我送你的琥珀珠串呢?”
乘風沒想到殿下會發現,他下意識收回手,握了又握,“殿下,我與殿下說一件事,您不要生氣。”
顧曦還記得當日自己送他這串珠串時,乘風的欣喜和震驚不似作假,還有那一句“見珠串如見公主”,但是眼下珠串卻不在其手中,顧曦第一次感覺到了慌張。
乘風見顧曦不說話,還以為她已經生氣,想了一圈,聲音中帶上一絲懇請,“殿下方才問我有沒有心願,其實是有的。”
聽到面前的人需要自己幫忙完成心願,顧曦的臉色好了一些,隻是目光還是落在乘風的手腕上,“你說。”
乘風從懷中取出這一路來被自己摩挲無數遍的珠串,“我之前和殿下說過,在餘北設了圍獵宴,那一次,我不小心把這串珠子弄壞了,珠子倒是都找回來了,隻是我自己穿不好,也不願意将您贈與我的珠子過他人之手,所以……殿下,您能不能幫我修好?”
“所以,你是因為珠串壞了,才沒有帶的?”
乘風點頭,“是。”
顧曦輕輕吐了口氣,接過了那串松松垮垮的珠串。
乘風見顧曦接過,心中立即如大石落地,也沒有緊着追問,隻當作顧曦已經答應修複,所以也沒注意到顧曦的目光悄悄落在了他的耳朵上。
夜已經深了,乘風自知不能久留,要離開之前,像是試探,問了一句,“琥珀是長久之物,殿下可知,在餘北,琥珀有何寓意?”
顧曦微微抿唇,手中暗自捏緊了那串珠子。
但乘風好像就隻是問問,也沒打算逼問顧曦,又或許是覺得殿下肯定不知道,于是在顧曦開口之前,兀自搖了搖頭,道:“殿下好眠。”
身影消失在窗戶後的黑暗。
夜深,殿外卻忽然傳來一陣吵鬧,執書聽聞,開了殿門出去,雖說被太皇太後的人攔在芳華宮中不讓出去,但從外面人議論的口中才知道,宮中居然有刺客,而被行刺之人,卻是裴衡。
顧曦也被吵醒,聽到執書探來的話,心中有些擔心,如若裴衡真的出事,那眼下的大昭就真是岌岌可危了,但若是裴衡沒事,那麼乘風的赢面就很大了。
畢竟在這個時候還想着行刺皇上的,也隻有心有不甘的那人了,太皇太後和裴衡都是對大統極為看重之人,經此一遍,絕不可能再讓其登堂入室。
翌日,顧曦起身後發現,今日竟是個難得一見的大晴日,往年這種時候,總要來幾場歡送深秋一般的大雨的。
執書把窗戶推開,道:“今日這日子倒适合去禦花園轉轉。”
說罷,她自覺說錯話,擔憂地看向顧曦,卻見顧曦仿佛無事人一般,端坐在妝台前,找尋着什麼。
執書過去,“殿下可是要找什麼?”
顧曦手中翻開一個匣子,“我記得母親曾送我一件璎珞,珍珠網,墜黃玉的那一件。”
太皇太後帶着人進芳華宮時,顧曦正将手中的東西放進匣子裡。
“看來這幾日你過得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