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曦有意助長乘風這種對自己提要求的習慣,于是道:“我喜歡聽你這麼說話,這件事,我應下了。”
“什麼?”乘風訝異的是顧曦的前半句話,她說她喜歡自己這麼說話。
自己怎麼說話?他腦中瘋狂思索自己剛剛那句請求中的哪個字取悅了殿下。
顧曦在此時又道:“你什麼時候能帶我離京,我就什麼時候幫你。”
兩人在驿站分開,乘風身份不便親自送顧曦離開,隻讓由固送她走。
就在要分别的時候,顧曦想到什麼,朝着由固問道:“方才你在門口說的那句話,是什麼意思?餘北發生了什麼嗎?”
由固頓了一下,有些猶豫。
“我是大昭的公主,你是塞勒赫身邊的親衛,自然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而你的那句話,分明可以在私底下跟他說,但卻故意在本宮面前說出,還專門用大昭話說,就是想要讓本宮察覺什麼,”顧曦盯着她,“你自己勸服不了可汗,所以想讓本宮知道餘北有急事,想通過我來勸服他,是嗎?”
由固無言以對,沒想到自己不過是一念之間說了一句話,就能讓這位公主察覺到背後的用意,他總算知道,來大昭短短兩年,塞勒赫為何變了那麼多了。
想到這裡,他也不再隐瞞,隻是道:“餘北來信,可汗的生母……病入膏肓了。”
“什麼!?”
顧曦到慈甯宮中時,臉色極其難看。
太皇太後見她一闆一眼地行禮,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哀家還以為,你今日出宮,不準備回來了呢。”
顧曦不準備說這些場面話,她直奔主題,将裴衡的事說出。
太皇太後大驚失色,“他這簡直是以小博大啊。”
“皇祖母,若是陸伯伯死在喬勝和撫南手中,那我大昭就真的無人可用,隻要喬勝帶兵突出安州之境,再加上城外那些私兵,大昭王朝就真的要易主了。”
“快,傳哀家懿旨,将皇上派出的人攔下,這道旨意不能傳出去。”
旁邊自然有人領命帶了信物轉身而出。
皇祖母眼下雖然不信自己,但對于大昭的前途命運,卻不容得半分差錯,顧曦知道自己的動作完成了,接下來就看乘風的了。
回芳華宮後,顧曦又回到妝台前,台上的匣子打開,裡頭是被拆開的滿滿的一盒珠子,她拿起絲線,做着這幾日一直忙活的事情。
不消片刻,執書疾步來報,“公主,方才養心殿有人來請,太皇太後已經去了。”
養心殿中,乘風一臉陰鹜,“既然大昭無意與我餘北交好,那本汗也不必多此一舉了,眼下出宮,本汗便着人遣回趕來的軍隊,并打道回府。”
裴衡陰沉着臉,死死盯着面前的人,心中怒罵,也想開口大罵你以前不過也是我大昭皇宮内的一個公主随從,如今竟敢在我面前擺架子,但他知道不能,自己還需靠他。
“可汗何出此言,大昭與餘北近兩年來,一向都是以和為貴,如今更是要成秦晉之好,怎麼會無意交好呢。”裴衡道。
說話間,太皇太後也趕到。
乘風冷哼一聲,将信報拿出,“事出有因,各取所需,本汗既然答應出兵援助,但也得為餘北将士做些打算,所以前些日子派出密探前往溪州,卻打聽到喬勝已與撫南王達成協議,率先交出安州一地,同時撫南派兵支援喬勝,主動向外出擊,下一步或許是臨近的烏州,可就是這種時候,外邊的陸明卻按兵不動,今日本汗上街遊玩,卻瞧見有皇宮中的信使急匆匆地策馬外出,本汗猜想,莫不是大昭已有了對策,想趁着喬勝起兵之前,先下手為強?”
太皇太後和裴衡對視了一眼。
乘風繼續道:“可我餘北援兵還沒到,大昭率先出擊,那哪裡還有我餘北援兵的用處?皇上莫不是戲耍本汗?”
裴衡方才知道,自己發出的旨意已經讓皇祖母令人追回,如今面對乘風的追問,倒也十分理直氣壯,“這實在是可汗的猜忌了,朕從未有此決定,可汗大可放心,大昭是真心實意想與餘北交好的,我大昭的康甯公主……”
乘風卻怒然起身,“本汗還是更相信自己的情報和實際行動,皇上不必多說,恰逢餘北國内有要事,本汗自此離去。”
說罷,乘風不做停留,踏步而出。
養心殿中的人都是親耳聽見裴衡做過的決定的,聞言竟都沒人敢上前攔他。
就在乘風走到門檻位置之時,太皇太後重重出聲,“可汗且慢。”
“為表大昭願與餘北結交友好之意,我們願讓可汗此次離開之時,帶上康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