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風歸北的消息已經定下來了,康甯公主作為和餘北聯姻的對象,此次要跟着一起離開大昭的消息也定下來了。
至于公主和蔡其的婚姻,,蔡家已經在裴征逼宮失敗那日,因為被查出與其勾結而丢官罷爵,眼前一家人全在大牢中,就等着抓到裴征和喬勝一衆逆王反賊之後一起發落。
臨走的日子越來越近,顧曦反倒極為冷靜,将這幾日終于穿好的東西放入匣子中放好,而後轉身到了書桌前。
執書:“公主可是要練字?”
顧曦提筆,“我給陸伯伯寫一封信。”
顧曦離開大昭,嫁往餘北一事已成定局,如今太皇太後對芳華宮也沒有諸多的監禁,反而是裴衡時不時地來一趟,似乎是想從顧曦這裡下手,絕了乘風的心思,顧曦隻當作聽不懂,将裴衡的話都擋了回去。
眼下禮部和宮中都為公主出嫁一事忙活,顧曦忙裡偷閑,出了宮。
執書領了顧曦的命令,悄悄往驿館的方向去了,把信遞給了乘風,“可汗,公主要我轉告你,能否找個人将此信交由陸伯伯。”
乘風接過,立即吩咐人去辦,而後問道:“公主今日可是出宮了?”
“正是。”
乘風有心想見公主一面,于是問道:“可否告知是去往哪裡?”
執書有些猶豫,但想到近幾日公主失神的模樣,于是還是将顧曦的安排告知。
開福寺,顧曦對着父母的長生燈跪下,閉目合掌,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父親,母親,阿曦就要出嫁了,所嫁之人,倒也是個可堪托付的,滿心滿眼為我着想,女兒心中自是喜不自勝,隻是此次一别,也不知何時才能給您二位上一炷香了。
起身拜别之時,一滴晶瑩剔透的淚順着顧曦的臉龐滑落。
濕潤卻像是浸在了大殿外某人的手背上。
乘風外出一趟,回來後又被由固抓住,“援兵明日便可抵達翎京,接下來的事都有我負責,但是餘北那邊,可不能再耽誤了,回程的日子,你可要抓緊了。”
乘風猶豫了一下,而後轉身迅速牽了馬進宮。
在去往養心殿的路上,乘風卻找了個借口,甩開引路的内侍,朝着芳華宮的方向飛奔而去。
眼下正是戌時,顧曦正換了衣裳要睡下,聽見窗戶邊傳來輕輕的敲打聲時,心中頓了頓一下,便迅速确定了來人是誰。
她走過去,推開窗,外邊的人閃身進來,正是乘風。
這樣的時辰,且他臉色着急,顧曦以為是有什麼大事,便忙問,“怎麼了?”
“殿下,”乘風喚她,聲音溫柔,“您想去草原嗎?您但真想随我一起去草原嗎?”
這個問題,乘風似乎問過了許多遍,隻是顧曦的回答卻從沒有變過,但顧曦不知道今日他是受了什麼刺激,為何這麼突兀地出現在這裡,又問自己一遍。
她的回答還是變,顧曦朝着乘風靠近了一遍,兩人胸膛之間的距離,幾乎是連多一個人都站不下的程度。
顧曦聞到乘風身上的味道,似乎有廣袤天地下随風搖晃的草的味道,一眼望不到邊的草原已經存在于顧曦的腦中了,那或許是跟這皇宮中截然不同的場景,她想,她已經厭惡這皇宮許久了,一點小小的猜忌,就能讓人對最親近的人下手。
顧曦擡眸看着乘風,“想,這個回答從沒有變過。”
仰視的角度,讓顧曦清晰地看見乘風的咽喉動了一下,她想,或許是自己給乘風的答案一直都不夠本,才讓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自己确定。
于是,她微微踮起腳,溫潤朱紅的唇落在乘風唇角,如蜻蜓點水一般,點到為止。
但就算是這樣,也足夠讓那雙淺褐色的眼眸瞬間亮了起來。
顧曦的眼睛也亮晶晶的,雙足落回到鋪着地毯的地上,她笑了一聲,“告訴你一件事,之前你離開大昭回餘北的那夜,我并沒有睡着。”
乘風的眼眸亮着,又閃爍了一下,他想起那夜自己做了什麼,說了什麼,頓時更加不可置信地瞧着顧曦,“殿下……不生氣?”
“我要是生氣,那天晚上就該起來直接揭穿你,而後跟你老死不相往來,哪裡還會跟你有什麼四個月之約呢。”
乘風的表情像是犯了難,似乎腦子轉不過彎,不知道顧曦話中的意思。
顧曦:“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今天又來問我這個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