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門外的兩個小厮聽見房間裡動靜這麼大,立刻把腦袋貼在門上,擔憂地從門縫裡喊:“公子,公子,是那小子掙脫了嗎?需不需要我們進去幫忙?”
沒等遊長海回答,門就從内部打開,二人一時不察,身體朝前栽去,冀星洲握緊拳頭,一左一右,照着二人的腦袋給了狠狠的一拳。
二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叫,癱倒在地,倒下去之後,隻能從餘光中看見一個高挑的身影穿着熟悉的外套揚長而去,消失在院門口。
知道壞事了,他們顧不上追回冀星洲,捂着腦袋連滾帶爬地進入房間。
一進門就看見他們家公子外衣已經被扒下來,坐在床邊的腳踏上,半靠着床,一隻手捂着後背,一隻手掩住嘴唇,正滿臉通紅地咳嗽,頭發也散了一半,發冠松垮垮地頂在腦袋上,咳一下松一分。
“公子,沒事吧,公子……”
“公子,你怎麼樣了,那個混小子把你怎麼樣了?”
二人連聲呼喊,二公子在遊府極受寵愛,若是真出了什麼事,夫人和老爺一定會重重地責罰他們。
阿祥嗅嗅鼻子,聞到一股極為熟悉的花香,心中一凜,轉頭和阿福一對眼,心中警鈴大作,這不正是那種會令公子全身起紅疹子的化蝶蘭麼,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二人仔細一看,發現二公子身上已經開始出現小面積的紅疹了,顧不得其他,阿祥慌了神,手忙腳亂地往外跑。偏偏公子為了今天的事不被說出去,暫時遣走了所有的下人,一時半會兒的,想找個人照顧公子都找不到。
阿福心慌意亂地把冀星洲擡上床,不僅是為了二公子,更是為了待會兒必然會降臨在他們頭上的責罰。
二公子一直對這種花粉過敏,府中除了格外喜歡化蝶蘭的大公子房裡有一盆,其他地方再沒有了。
難道,難道是姓冀的小子去大公子房裡偷的?可那小子也不是大公子房裡的人,沒有合适的理由,輕易進不去。
阿福思來想去,沒能想出個所以然,但眼下,一定要把所有的責任全部推到冀星洲身上,不能給老爺和夫人治罪的理由。
遊長海躺在床上艱難地呼吸,大片大片的皮膚開始泛起瘙癢,窒息感如潮水一般湧上來,淹沒他的口鼻,過度真實的感覺讓他心中極為不安。
這,真的是,夢嗎?
夢裡,會有,這樣真實的痛與瘙癢嗎?
門被哐當一下推開,阿祥拉着胡子花白的老郎中的左手臂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快點快點,人命關天。”
“我,我年紀大了,經不起這樣折騰,哎喲……”
阿祥“蹭”的一下跑到郎中的右邊與阿福一起,幾乎是把大夫擡到床邊。
“快把脈,快快快。”
郎中一打眼,就知道遊長海的情況不容樂觀,立刻開始把脈,把完脈從藥箱子裡拿出一卷金針,穩穩地紮下去。
現在院子裡被遣散的下人也差不多回來了,阿福阿祥随便抓了兩個被推出來的丫鬟,讓她們在房間裡照料,他們二人則是去老爺和夫人那裡請罪。
那兩個丫鬟看着床上奄奄一息的遊長海,心中焦慮不已,眼下的情況福禍相倚,萬一二公子出了什麼事,除了阿祥阿福,就是她們兩個了,若是沒什麼事,她們也可能因此得到賞賜。
郎中施完針,趴在桌上寫了一個方子遞給兩位侍女。
“照着方子去抓藥,每日四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水,若是三日之内紅疹消不掉,就……”
郎中搖搖頭,代替未盡之語。
二人沒想事情居然嚴重到這種地步,神情頓時凝重起來。
沁春園。
遊府主母柳心香滿面寒霜地坐在院子裡的石凳上,桌上原來擺放整齊的水果撒了一地,阿福阿祥二人額頭的血順着往下流,二人是頭也不敢擡,隻敢死死地盯着自己眼前一小塊區域,那裡還散落着碎裂的粉彩雕鑲荷葉盤。
周圍的下人皆是大氣不敢喘一下。
“你們的意思是,那姓冀的勾引長海不成,惱羞成怒,撒了他一身化蝶蘭花粉,是嗎?”
二人硬着頭皮答道:“是……是……是的。”
柳心香從石凳上站起來,對自己的貼身大丫鬟清屏吩咐:“去查,查出來若是和他們說的不一樣,直接發賣出去。”說完,便往遊長海所在的三春院去。
“夫人,夫人饒命啊!”
清屏居高臨下地諷刺道:“既然說了實話,這麼害怕做什麼,夫人又不會随随便便就責罰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