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長海大驚失色,現在也沒什麼事,冀星洲怎麼會無緣無故地來找他,還是半夜,腦子還沒轉過彎,他便脫口而出:“我現在真的不喜歡男的了!”
冀星洲來之前已經在心中打好腹稿,打算和他開誠布公地談一談。
一見面,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遊長海張嘴卻是這麼一句,反倒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來是為了你送我的那些東西。”
遊長海語速飛快:“東西就當是我為之前不敬行為的賠禮。”他側身擡手示意冀星洲進房間,桌上的棗泥糕還冒着熱氣。
遊長海用食指按着盤子邊緣把糕點推到冀星洲面前,笑容中藏着一絲讨好,說:“來得早不如來得巧,這盤棗泥糕是剛剛端上來的,甜而不膩,嘗嘗。”
冀星洲拿起最上面的一塊嘗了一口,确實很好吃。
對面人手肘撐在桌上,手背托着下巴,半睜着一雙濃黑發亮的眼睛看着他,冀星洲無端想起那顆被當掉的紅寶石。
“我來是想謝謝你,幫我這麼多。”
遊長海大費周章這麼長時間,明裡暗裡地幫他,為的就是這句話!
他用力眨了兩下眼睛,淚水幾乎要從眼眶裡掉出來。
努力終于得到回報了,他的老二保住了嗚嗚嗚嗚……
冀星洲看着對面的人,神情突然變得十分激動,眼中泛起薄霧,又迅速凝結成水珠,嘴唇顫抖地抿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樣子,剩下的一大堆腹稿也說不出來了。
遊長海突然站起來,越過桌子抓住冀星洲的手,睜着泛紅的眼圈,追問,仿佛一定要他給出一個确切的回答才安心:“當初的事,你不怪我了,是嗎?”
冀星洲這些日子勤學苦練,身手早就不是遊長海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能碰到的了。
但見他幾近落淚的表情,冀星洲沒有躲閃。
遊長海微涼的手心貼在冀星洲的溫熱的手背上,手裡一點繭子也沒有,又軟又滑,隻有虎口處泛着不同尋常的紅色。
“是,我不怪你了。”遊長海眼睛一眨,一顆滾燙的淚珠子應聲而下,砸在冀星洲手背上。
高溫仿佛浸入冀星洲的皮肉,紮根生長成一顆與生俱來的痣。
太好了,太好了!
這些天又是送錢,又是出力,可算是把人哄好了……
遊長海欣喜若狂,一時沒控制住,有些失态了,趕緊把手松開,轉頭用袖子把眼淚擦幹淨。
“你給我的這些錢,我日後會慢慢還。”最後一句話,冀星洲不知當講不當講,猶豫着沉默在原地。
“不用還了,是我從前欠你的,你路上要是還缺,可以再帶一些東西走,對了!”
遊長海說着說着,突然想起什麼,跑到旁邊的架子上拿下一個圓形錦盒,一打開,裡面是光澤感十足,圓潤且大的珍珠。
“本來打算給你的,一直沒什麼機會,你把這個也帶上吧。”
冀星洲頓時被堵住了,他坐在原地沒動,避開遊長海的眼神說:“我祝你,覓得良緣,一生平安。”
遊長海沒想到他居然會說出這種祝福,愣了一下,笑着點頭:“承你吉言。”
“東西我就不要了,你自己留着吧。”像是生怕遊長海硬要送一樣,他補充了一句,“它們更适合你。”
說完,便急匆匆往外走了,沒走兩步,似乎又突然想起來什麼,生生遏制住自己前進的腳步,神色隐匿在晦暗的天色之下,問:“那你現在喜歡什麼樣的?”
“溫柔賢惠,小家碧玉的。”
其實遊長海自己也不知道喜歡什麼樣的,沒遇見那個對的人之前,誰能說自己一定喜歡哪種人呢?
冀星洲也不知聽沒聽進去,轉身離開三春園。
徹底離開三春園大門的那一瞬間,他不知是出于什麼樣的心理,回頭望了一眼。
房門大開,那人正站在門口目送他離開。
背對着房間内明亮的光,身影遮住一半已經不再冒熱氣的棗泥糕。
冀星洲如同被火燎了一下,大步離開,手背那滴幹涸的淚水餘溫仍在,每一滴流過那裡的血液,都被燒的滾燙。
經久不息。
事情按照每個人的預想前進。
遊家一大家人送遊溪去考試,遊長海在外等待消息的時候,被那名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找上門來。
“你怎麼不去參加考核啊?天賦那麼好,别浪費了。”
“我什麼都沒準備,去了也考不上。”
“都是小事,你跟我去就是了。”
遊長海稀裡糊塗地跟着她見了一位從外貌上看,約莫三四十歲,風趣優雅的仙子——那名黃衣女子的師尊,群峭碧摩天此次負責招生的負責人。
在遊長海被錄取的同時,冀星洲也已拜入癡絕處。
遊肅欣喜若狂,沒想到遊家一次出了兩位仙人,回去之後大擺流水席,三天三夜不曾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