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麼了?”
他肆意地感應真人的靈魂,想讓對方卸下僞裝。
别再裝人類了,最不能被觸碰到靈魂都被他握在手中了,還是快點投降吧。
快變回咒靈的形态,展露最真實的一面,以原本的模樣活在這個世界上。
“你真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嗎?”真人勉強穩住呼吸,刻意做出為難的樣子,“對我這種使用咒力……還是……要……”
真人的話語淹沒在低吟中,壓在上方的人忽然不再說話,笑容慢慢凝固又變得扭曲,對方睜大雙眼,不可置信地注視着他。
“你在說什麼?”
吉野順平的臉驟然湊近,長長的劉海散落,打在臉上讓真人眯起了眼。
真人聽見少年突然發出輕蔑的笑聲,他微微張口還未說話,脖頸被對方粗暴地掐住。
“你在說什麼啊!”吉野順平嘶吼着。
真人刻意發出一聲悶哼,不動聲色地觀察對方的反應,對方似乎更加憤怒。
“你肯定在打什麼主意!果然是這樣的吧!”吉野順平的聲音帶着幾分沙啞,“不惜忍耐到這種地步!你肯定又在耍什麼詭計!!!”
真人艱難地搖搖頭,他勾起嘴角,隻能用氣音發聲,“沒有……”
“别再騙我了!”吉野順平憤恨地喊道:“你知道我恨你!事到如今你還裝什麼!”
缭亂的情緒讓咒力松懈,真人的雙手不再受鉗制,他輕輕地抓住脖子上的手,對方的力道也放輕了一些。
“我沒有僞裝。”真人冷靜地注視吉野順平,他調節了身體的不适,讓呼吸立刻平穩下來,“我知道順平在透過我看另一個人。”
吉野順平如墜冰窖,他顫抖地放開手想要抽離,真人用力拉過他的手腕,他一個踉跄跌在了真人的身上。
“人類的神态透露了許多信息。”真人拍着吉野順平的背,像是在安撫對方,他輕聲問:“你恨我,但你喜歡的不是我。”
吉野順平愣住。
“你恨現在的我。”真人笃定道:“你對我的恨意太明顯了,尤其是對我的一些反應十分抵觸,這份抵觸不是憎惡,而是不甘心。”
“不甘心……”吉野順平躺在真人的胸口上,平緩的心跳聲令他混沌的大腦開始思考,“為什麼?”
“你不甘心我變成這個樣子。”真人望着天花闆橙黃的燈,精緻的燈泡裡躺着幾隻蟲子屍體,“你希望我變成你眼中的模樣。”
“不。”吉野順平的手爬上真人的心口處,咒力再一次凝聚把真人纏了起來,衣服已經破碎不堪,咒力直接劃破真人的皮膚,淡淡的血腥味在屋内蔓延。
真人看着乖乖躺在他懷裡的人,他很快适應皮膚的疼痛,可那些咒力像是密密麻麻蟻群,在靈魂上焦灼跑動,啃咬着靈魂。詭異的疼痛讓他無法靜下心來,他還是第一次有這種體驗。
“真人先生,你覺得這副姿态的你是真實的嗎?”吉野順平沒有直白戳破真人的僞裝,他想要看對方親口承認,想要對方自願展露真正的模樣。
真人沉思片刻,現在他可以确定,吉野順平知道他擁有咒靈姿态,可能在他在不注意時被對方撞見了。
可這又與對方的行為産生了矛盾,若說試探他,那也不用這般彎彎繞繞。吉野順平所承載的感情過于異常,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真相。
“我就是我。”
說完這句話,那些咒力纏繞得更緊,震顫的靈魂痛得他差點使出無為轉變。
“真可笑。”吉野順平輕歎道。
他撐起身子,咒力在他身上拉扯出一道道絲,那些絲落在真人身上又變得更加堅韌,水床上流淌着真人的血,那些血并不多,很快便幹涸龜裂。
他一下一下理着真人被血凝固的頭發,眼中滿是不屑,“明明耐着性子做了很多不願意做的事,還說什麼你就是你。”
真人眨眨眼,“順平認為不顧後果想來就來就是真實的自己嗎?”
吉野順平應了一聲,把真人的長發理順。
“咒靈和人類的區别除了皮囊,你覺得還有什麼?”真人不等對方回答,繼續說:“是規則,人類用理性創造了克制欲望的規則,這就是人類虛僞的地方。”
“然後?”
“我是人類,順平。”真人從墨黑的眼眸中看見自己狼狽的模樣,看見自己倒在血泊之中,他依然在笑,平靜地說:“所以我很虛僞。”
吉野順平眉眼緩緩彎起,正常人類受到這種程度的傷早就痛得昏過去,此刻的真人完全不像一個人類,标準的笑容像是酷似人類的生物。
他忽然心滿意足地笑了。
他永遠成為不了人類。
他也永遠成為不了咒靈。
他把他變得如此可悲。
“我們是同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