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一共有五位職員,三女兩男。歲數最大的一男一女約莫四十左右的年紀,一聽這任務就挂了臉。
“我這手裡還有不少事呢,一個總結而已,有什麼好急的。”吳翠翠說。
孫豐田立馬幫腔:“就是,北美這些人給我們添了多少亂,哪有空寫總結啊。”
兩個人一唱一和的,明擺着要和齊觀作對。畢竟王淑紅在這個位置上坐了這麼多年,沒幾個衷心的狗腿子是不可能的。
齊觀已經看過了他們日常的工作彙報,明明手裡捏着秘書處的肥差要差,彙報文件卻寫得雜亂無章敷衍了事。這麼急着拂她的面子,恐怕不隻是不服她這個新領導。
“如果你們的工作做得清清楚楚,這個總結就花不了多少時間。今天下班之前,把總結發到我的郵箱。”齊觀再次強調了時間點。
孫豐田朝沒說話的三人嘀咕了一句:“我可沒空。你們幾個難道有空嗎?”
那三人小心謹慎地相互對了個眼神,都沒吭聲,那兩個看着更年輕的直接鴕鳥般地低下了頭。
“淑紅姐待你們也不薄,現在還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呢,等她回來了,有你們好看的!”吳翠翠說完就開始在工位上拿着文件夾摔摔打打的,一直弄出動靜發洩自己的不滿。
齊觀知道她跟王淑紅的最久,不僅是不服她這個新人,更不滿秘書長這塊肥肉沒有落進她自己的口袋。
反正距離下班還有大半日,齊觀便先顧着自己編書的事,至于對這些人的處置,等時間到了她再決定也不遲。
太陽已近正當空,睡飽了回籠覺的多吉先熱了冰箱裡的剩菜吃,又把屋子收拾幹淨,順手拎了垃圾出門。
天氣熱,高溫加速了一切生物的活動,什麼東西都壞得快,就連人也是。
昨天多吉從醫院出來時,問了一嘴傑佛森的情況。護士說傑佛森的脊椎斷損嚴重,修複手術複雜漫長,醒麻醉也需要一段時間,所以拒絕了所有隊員的探視。
今天有一整天的假期,多吉便想着去碰碰運氣,隻是平時開的皮卡現在還停在軍區的車庫裡,這一路走過去實在是曬得身上生疼。
多吉時常奇怪,都是在島上從小曬到大的,怎麼齊觀就能長得那麼白淨。兩人摟在一起的時候,就好像焦糖色的樹皮裹着暖白色的樹心。
到了醫院,傑佛森的病房門口依舊守着幾個隊員,多吉剛要上前問問情況,卻因白瑪的橫眉冷對放慢了步子。
白瑪急步走上前,揪住多吉的衣領把他狠狠撞到了牆上。
“你還好意思來!如果不是你執意要救那個小男孩,給了那些人希望,他們根本就不會那麼激烈地争搶繩梯,救援早就順利結束了!隊長也根本不會受那麼重的傷!”
“白瑪你幹什麼!”裡昂急忙上前拉開了白瑪。
裡昂昨天醒來就想感謝多吉和傑佛森涉險救他回來,沒想到他倆一個高燒不醒,一個還沒出手術室,根本沒機會見到。然而多吉一來,他還沒來得及說聲謝謝就先拉起了架。
白瑪依舊不依不饒地指責道:“傑佛森當時明明就沒有求生的欲望,如果不是你執意要救他,他就能脫離這片苦海了。現在倒好,曾經那麼威風的隊長隻能靠一個不靈活的機械脊椎生活,烏日娜也不在了,你讓他怎麼面對接下來的人生!”
多吉大病初愈,又頂着高溫走了一路,腳下本就有些虛浮,這一撞身上更是難受。他雖懶得和白瑪争執,但看向白瑪的眼神還是有了幾分怒意。
“多吉你也别生氣。”裡昂見狀連忙擋在兩人中間說和,“隊長他醒過來之後确實狀态不好,聽醫生說機械脊椎需要連接的神經太多,但目前能達到的精确度卻十分有限,日後難免有些不靈活。而從前研究所裡做人體機械最好的人就是烏日娜,所以隊長他心裡就更……”
裡昂正說着,病房的門突然向外打開,錢章陰沉着臉站在門口。
“平時不都抱怨休假太少嗎?現在還在這嚷嚷什麼?沒事幹就都滾回去呆着。”他又一指靠牆站着的多吉,“你進來。”
多吉随着錢章進了病房,一天不見,病床上的傑佛森憔悴了不少。
傑佛森見了多吉,擠出一絲微笑說:“别聽他們瞎說,我沒事的。謝謝你救了我,當初把你招進機動隊真是個再正确不過的決定。”
錢章賭氣似的往旁邊的陪護床上一坐,抱着胳膊說:“我不接受你的提議。北美的人已經不會再來了,你隻用安排些巡防的事就行。為什麼一定要辭任隊長呢?”
傑佛森平靜反問:“如果隊長不能身先士卒,又怎麼能服衆呢?況且沒有人禍還有天災,我不想在關鍵時刻出問題,那樣會害了隊友的。”
“可那也到不了非要離隊的地步吧!”錢章煩躁地抓了抓頭發,他實在接受不了三天之内失去自己的左膀右臂。
傑佛森不想再和錢章争執,便扭過頭看向窗外,目光空洞無神。
“司令,抱歉了。我從二十歲就進入機動隊服役,到現在已經九年了。我每天拼盡全力守護着這座終将沒入海面的小島,心裡卻越來越迷茫。從前還能靠着責任感勉強支撐,可現在這座島上的所有人都已經與我無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