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蓋全島的警報聲驟然響起,齊觀的手機亮了起來,她點開一看是一條要求平民關窗鎖門禁止外出的消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多吉手臂上的痛感也越來越強烈,并且還在不斷蔓延着。他看了一眼顯示屏上的時間,距離被咬僅僅過去了二十分鐘,這比他想象的還要快。
突然,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多吉一個方向盤沒打死,差點從轉彎處的山路直直飛出去!
他不得不先将皮卡先停在路邊,左後方半個車轱辘已經離開了路面,連帶着碎石滾下山坡。
“左腳油門,右腳刹車。左右還分得清吧?”多吉大口喘着氣,渾身的虛汗流個不停,卻還不忘開句玩笑讓齊觀放松。
齊觀卻是一點玩笑的心情都沒有了,沖下車門就往多吉那邊跑。
多吉借着月光掀起衣服,看到傷口已經開始發黑,腫脹也已經蔓延至大臂,便把衣結往上挪了挪,蓋住了整條胳膊。
齊觀拉開駕駛側的車門,扶着多吉跨過操作台,坐到副駕駛上。她一秒鐘都不敢浪費,心一橫就踩下了油門。
皮卡像猛獸一般沖回了路上,慣性讓齊觀猛地往後倒了一下,她趕緊調整了腳下的力度,再把注意力放在方向盤上。
“不用換擋,轉彎處減速,方向盤轉到最大幅度。”多吉咬着牙說,他痛得連呼吸都要控制不住了,好像整條胳膊被按在火裡燒。
他好想扭頭再多看幾眼齊觀,卻又怕眼神出賣了自己的想法,隻好在劇痛中裝作閉目養神。
盤山公路如同一條巨蟒般纏繞在山坡上,一路上頻繁地加速,減速,轉彎,齊觀感覺自己緊張得快要暈過去了。
“不用開太快,我沒事的。要是開翻了掉海裡,你可不會遊泳啊。”多吉幾乎是咬着牙在勸。
開了又有十多分鐘,對向車道下山滅蛇的車隊迎面駛來,在狹窄的山路上擦着齊觀駕駛的皮卡呼嘯而過。
她無暇思考山下的情形,繼續目視前方。從前隻覺得這座島小得讓人窒息,現在卻感覺這路程遠得要命。
“下一個岔路口……轉彎去南坡……”多吉氣若遊絲地說,他的呼吸已經越來越艱難,喉頭的腥甜時時刻刻在提醒他,他的髒器已被蛇毒侵入嚴重受損,痛楚如同千萬隻手在撕扯他的身體。
“好!你堅持住,我們馬上就到了!”
眼前的街景變得越來越熟悉,齊觀心中終于升起了希望。她一路躲避着開往山下的救護車和軍用皮卡,加速沖向醫院。
“多吉!我們到了!”齊觀也顧不上去查看多吉的情況,車還沒停穩就跳了下來,大喊:“醫生!醫生!這裡有被蛇咬的病人!”
久候的醫護人員向車快步跑來,齊觀意外地看到謝心白也在醫院門口等着,她慢慢向自己走來,眼神複雜且憂傷。
齊觀不明白這個眼神是什麼意思,莫名愣了幾秒。
腳步聲與擔架車的轱辘聲越來越近,齊觀來不及想這些,她回身向皮卡跑去,一把拉開車門。
“多吉!多……”
噗——
多吉一口黑紅的血吐在了前擋風玻璃上,血滴飛濺到齊觀的臉上,她呆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趕來的醫護人員把她擠開,将多吉擡上了擔架床。
齊觀跌了個趔趄,不停地逼迫自己深呼吸才漸漸緩過神來,她爬進車裡拿出那截蛇頭,邊跑邊喊:“醫生!這是咬他的那種蛇,他需要對應的血清!”
方醫生沒有理她,而是跟随着移動中的擔架車檢查多吉的傷勢。她掀開蓋在胳膊上的衣服,又立刻扒開多吉的衣領。
“不用推了,沒救了。”方醫生說。
擔架車随即停下,齊觀的步子也是一頓。她的視線掃向多吉裸露的左臂,這才看到那裡已經腫脹發黑,連白T恤領口處的脖頸也已經開始變色了。
“不……不可能……”齊觀顫抖着搖頭,幾乎無法控制住自己的身體。
她跌跌撞撞地跑向醫生,抓着她的胳膊說:“他接受過基因改造實驗,不是普通人的身體素質!求你給他注射蛇毒血清吧,一定會有救的!”
“島上沒有蛇毒血清。”方醫生遺憾地看向齊觀,語速飛快地說,“制作蛇毒血清需要大型哺乳動物作為抽血對象,可島上養的動物都不夠人吃的,哪裡還能用來注射毒素提取抗體呢?”
這些話如一道炸雷劈在齊觀身上,她還是不死心地問:“那漁民呢?如果被海蛇咬了怎麼辦呢?”
“如果傷口在下肢末端,立刻截肢救還有的救。但你送來的這位患者傷在手臂上,而且蛇毒已經蔓延到軀幹,就算截肢并且全身換血,也幾乎沒有救回來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