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副首,我們現在的問題是,不會再有人來獻血了。”
被蛇咬的人斷肢處本就易出血,水蛭素的出現相當于直接宣判了他們的死亡,連夜的救治也變得毫無意義。
周文濤不敢想明天過後島上到底會死多少人。島在明,人在暗,若再不把罪魁禍首抓出來,這座島怕是沒有多少日子了。
“我知道了。”他神色灰敗地轉身離開。
一路走上樓,周文濤打了無數個電話,盡他所能去補這個比天還大的窟窿。
他推開了樓梯間的門,來到了李競陽的病房前。
“首長的情況怎麼樣?”周文濤問。
“上午吐過一次,還有些頭疼,剛剛已經睡下了。幸好首長的病不能多喝水,體内出血并不嚴重。”護士的表情變得憂心忡忡,“但醫生說,也就是這一個月的事了。”
周文濤走到沉睡的李競陽身邊坐下,無助得好像當年那個在實驗室被排擠的年輕人。
他雙手十指交握,撐住額頭,“競陽姐,我已經把能做的都做了,可你常說的希望又在哪呢?”
病房門突然從外面被猛地拉開,裡昂站在門口拉着一個陌生的男人。
“周副首,他說他有辦法!”
……
小小的三人病房内,齊觀依舊靜靜地躺在病床上。
麥護士剛剛進來收走了病房裡的水壺,和她說先不要去辦出院了,說是水源出了問題,她的胃出血随時有複發的可能。
齊觀也并不在意這些,反正在哪裡都一樣。
密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病房裡的病人都忍不住看向門口。一個三十好幾的斯文男人領着一群人跑進了病房。
“小觀,我是燕銘,你還記得我嗎?”
齊觀聞言緩緩轉頭,她看到了一張記憶深處的臉。男人臉上那副黑框眼鏡還是從前的款式,隻不過眼尾增添了些許皺紋,身型也不似從前那般幹瘦,還有了幾分中年男人的幸福肥。
“……燕銘哥?”齊觀的聲音嘶啞幹澀。
燕銘懷裡抱着一個小女孩,“撲通”一聲直接跪下了。
“小觀,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吧。”
齊觀看向他懷裡那個小女孩,腳踝處有兩個小血洞,整個小腿已經紅腫起來。
“你什麼意思?”齊觀呆愣地看着他,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的父母都是頂級生物學家,他們在你很小的時候就開始對你進行基因改造了,還記得那些手術嗎?你的身體有來自狐獴的抗毒基因,可以産生應對大部分生物毒素的抗體,隻要你能給優優輸血,就能救活她。”
燕銘聲淚俱下地懇求道:“這是我親生的孩子,你不知道這有多難申請,沒有她我活不下去的。”
齊觀猛地坐起來,身體顫抖地越來越厲害,再次蓄滿淚的眼中滿是錯愕。
“我不明白。”她咬着牙說。
燕銘以為她是不明白自己的基因如何運轉,連忙解釋道:“你會不會經常感到饑餓?那是因為你的新陳代謝比其他人都要快,受傷後則會更快。你平時受點小傷會很快愈合,對嗎?你的身體裡甚至還有來自鲸魚的抗癌基因,對于别人是要命的疾病,對你來說不過是一個會自動消除的小腫瘤罷了。”
“所以……我要怎麼做?”
“我們需要向你體内注入少量蛇毒,隻要五分鐘就能産生足夠的抗體。”
“五分鐘……五分鐘……”齊觀的胸口劇烈起伏着,十指插入頭發用力拉扯。
好痛,可心裡更痛,她忍不住發出凄厲的尖叫,那痛苦的叫喊不停地從心底的裂痕傳來。
她明明有機會救多吉的。
周文濤連忙跑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齊觀,别這樣。至少你還有能挽救的人。”
可齊觀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失去多吉的痛苦本就一刻不停地在折磨着她,而知道自己完全有機會把他救回來,則簡直徹底擊垮了她的防線。
齊觀不管不顧地掙紮着,周文濤根本拉不住她。
“鎮定劑!”周文濤朝護士喊道。
随行的護士小跑上前,冰涼的液體注射進齊觀的小臂,她漸漸平息了下來。
“為什麼這麼多年不聯系我?”齊觀跌回病床上虛弱地問,眼前的景象漸漸模糊。
“你父母的研究成果實在是太矚目了,我怕研究所的人注意到你,更怕他們利用你……就像我現在一樣。”燕銘心虛地低下頭,“對不起,小觀。”
齊觀的眩暈感逐漸強烈,很快陷入昏迷,周文濤立刻讓護士給她注入了少量蛇毒。
燕銘将優優抱上剛剛推進來的兒童病床,焦急地等待着輸血。
很快,齊觀的血液緩緩輸入進優優的身體,周文濤這才開口問:“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怎麼才能救全島的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