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有汲黯掀起波折,也已順利平息,今天殿上獻寶一事算是大功告成了。
集議完細則,劉徹又賜宴宣室殿。
君臣吃吃喝喝,日入西山時,宴罷人散。
劉徹離去之前,又吩咐一隊郎官駕車護送劉吉。
“駕驷馬安車,将人穩妥送到。”
“唯!”
驷馬安車,即四匹馬拉車的坐乘馬車,二千石公卿顯貴及得皇帝特賜者才有資格乘坐。
臨了又回頭補充:“也不必駕回來,就賜給你了!”
郎官再次領命,被賞賜一輛‘漢代勞斯萊斯’的劉吉,則暈陶陶地領賞:“謝皇叔賞!”
劉徹終于離去,劉吉謝完賞直起腰來。
醉意絆得腿腳不穩,身形一晃,就要摔倒。
竟然是汲黯眼疾手快扶了一把,才讓他免了一跤。
“謝謝汲都尉,你真是個好人。”劉吉腳下站穩,對汲黯道謝。
許是醉眼蒙眬,沒看準方向,竟對着一根柱子揖了一禮。
現年七十三歲的公孫弘,身材相貌保養良好,仍有三年前一眼驚豔了豬豬帝的‘狀貌甚麗’。
妥妥一個美大叔,不、美大爺,開口提醒:“君侯,長儒在君侯的偏西方。”
汲黯,字長儒。
至于劉吉根據汲黯的職掌簡化的稱謂——汲都尉,不能說錯,隻能說少見。
但這會兒也沒人去和一個醉鬼計較。
“左西右東……”劉吉嘟囔着,左轉九十度,二次揖禮:“謝過汲都尉。”
“又錯了,君侯面前的是丞相。”
“哼。”
汲黯眼看劉吉團團轉地謝了一整圈,才謝到他面前。
“不敢當君侯的謝,更不敢當君侯的‘好人’贊譽。”
劉吉當面蛐蛐:“就是學壞了。”
好人是好人,就是學壞了,都會陰陽人了。
汲黯橫眉豎眼正欲還嘴,公孫弘已上前一步攙扶住劉吉,打起圓場來:“君侯醉言醉語,長儒别生氣。”
“哼!”汲黯唰地轉頭,對公孫弘哼聲嗤鼻。
同等鄙視!
迎合媚上的假儒!
外表寬厚實則城府極深的僞詐之徒!
也配與他同殿而立,同輩論交!
公孫弘與主父偃經曆很像,都是早年寒微,半路入門研習儒學,人到晚年才通過郡國選舉賢良,策問對奏漢武帝,從而得到賞識重用。
不過公孫弘的官途,要比一年四遷的主父偃更輝煌。
畢竟是明年将升任副丞相:禦史大夫,再兩年又要出任丞相,漢朝十八位丞相以來首個因拜相而封侯的美大爺!
且相比主父偃的倒行逆施,舉世皆敵,公孫弘就會做人多了。
總歸對外示人的,是節儉輕财、敦厚重義的美好品行。
“……”被哼聲嗤鼻,公孫弘的神态仍舊親善。
公孫弘不語,隻是攙扶着劉吉往殿外走。
劉吉:不能因為你汲黯耿直,就覺得其他性格都低一等啊!
你性格耿直,還不允許内斂的人活了嗎?
别太霸道啊!
劉吉被公孫弘攙扶出殿,下完長階,又坐上馬車,臨行前行禮道謝:“多謝公孫内史。”
公孫弘還禮:“君侯客氣了。”
劉吉又和近處同行的鄭當時、劉棄幾人互相别過。
然後馬車駛離,辘辘地往未央宮外駛去。
還沒駛出宮門呢,劉吉就已醉卧車上了。
車轅上駕車的,以及車馬四周護送的郎官們聽見呼噜鼾聲傳來,心下暗道:君侯體弱,酒量尤遜于常人啊。
醉後也不像常人面紅耳赤,仍舊面皮雪白,想來是氣血虛弱之故。
系統狗:劉綠茶那是天生皮膚白。
郎官們一無所知,隻是覺得:君侯長途跋涉入長安,才歇一晚就被宣進宮來,體虛也難怪了。
……
回程時原路返回。
出得北宮門,轉入藁街時,劉吉悠悠醒轉過來。
等馬車在下榻官宅前停下時,人就已經坐起來了。
陶杯四人和狼灰一狗都等候在大門外,見到車駕忙迎上來。
“郎君回來了!”
“汪汪。”狼灰擺尾,汪汪兩聲。
【喲,演技帝回來了。】
【嗐過譽了!半真半假,五分醉意五分醒。】
陶杯和陶盤二人滿心關切劉吉,去攙扶人下車,顔樞則去與護送的郎官們應酬。
在得知這一乘驷馬安車乃陛下賞賜,又回身喚來府中仆役,駕車走偏門把馬匹牽去馬廄安置。
魯直就自然地接替招呼起郎官們來,“有勞諸位郎君相送,快請進宅稍歇,也讓我等款待酬謝一二。”
宿衛未央宮的郎官,可不同于南北兩軍的尋常衛兵,他們大多是恩蔭的公卿子弟,更是天子近臣。
也正因如此,這些郎官皆知劉吉今日的獻寶之功,雖然神糧育種尚需時日,還不宜宣揚,可他們卻不敢輕慢了。
“臣等奉陛下之命,不敢言功勞。”領頭的郎官婉拒了酬謝。
又果斷告辭:“天色将晚,君侯醉酒而歸,還是早些歇息為宜,我等也要回宮向陛下複命,就不叨擾了。”
歪歪倒倒的劉吉道謝:“有勞諸位了,來日有機會一起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