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絲剝繭,答案已經很明顯。
這個頭戴皮弁的小兵,就是未來的冠軍侯、大司馬骠騎将軍霍去病!
在元朔六年,十八歲的霍去病任骠姚校尉正式出道,一舉獲封冠軍侯之前,他還曾兩次随舅舅衛青出征匈奴。
算算時間,霍去病出道之戰是衛青第五次出擊匈奴,今年正是第三次,霍去病也該首次跟随舅舅出征了。
“去病,不可無禮。”衛青溫聲斥道。
甥舅二人成長環境不同,造就了一個謙退、一個張揚的迥異性格,但相似的身世和血緣牽絆,又讓他們感情甚笃。
張揚自信的霍去病眨眼乖順,向劉吉揖一禮算賠罪。
但又問:“君侯怎麼認識去病?”
還戲稱他小、霍将軍。——他當然有志成為像舅舅那樣的将軍,不過眼下他還隻充作舅舅的一名親兵。
“為兄略通相面之術,觀去病來日必将功冠三軍,成為聞名青史的大漢名将!你信也不信?”
劉吉注視着面容尚且稚嫩的霍去病,朗笑道。
一時間,北風裹着曆史的預言,席卷過草原。
衛青看劉吉,就像在看哄騙稚童的怪大叔。
但論輩分,君侯與去病确是同輩,隻有長幼之别,并非叔侄。
“君侯對去病的期許,太過了。”
霍去病本人卻很是驕傲自信,“舅舅焉知君侯不是實話實說?”
冠軍侯就該這樣張揚自信。
就像中二少年們,都張揚着他們要改變世界、登頂世界之巅的自信,隻不過大多數是幻想,而霍去病真正做到了。
“甚是!”劉吉一本正經點頭,“為兄就是實話實說。”
若不是衛青溫文穩重,令人心生敬意不敢輕易玩笑,他還能給衛青也相一相面呢。
包準的!
衛青笑笑不語,側身禮讓:“君侯一路辛勞,請前往大帳稍作安頓,再讓衛青為君侯設宴接風。”
當下顯然是把劉吉的話當成哄小孩兒的了。
劉吉也是為活躍氣氛,并不一定要人相信。
從善如流接受安排:“衛将軍請。”
卻沒真讓衛青在後跟随,而是親熱地握住衛青一隻手,把臂并肩同行。
抛開個人崇拜因素不談,隻說衛青是豬豬帝的妹夫,就長了他一個輩分。
雖說衛青如今還未封侯,隻有關内侯的爵位,低劉吉這個闆上釘釘的列侯一等,但他此行可還有一個身份:天子犒軍使者。
讓一軍主将居次,跟随在使者身後?
不利于團結啊。
“衛将軍與陛下同輩,我便也是衛将軍晚輩,衛将軍不必太拘禮。”
論起來,他也喊衛青一聲:舅舅!
同行一段,走到了停着專門接人的馬車前,二人又上車同乘。
在這戰場前線,迎接天子使者的馬車,也是頭頂篷蓋、四周豎欄闆的,站立乘坐的戰車樣式。
劉吉和衛青站立在‘敞壁’馬車上,手抓欄闆穩定身體,迎面吹着呼呼的北風。
系統狗狼灰奔跑在車尾跟随。
後面是載着黃金的馬車,五百郎官護衛跟随,衛青的親兵四周警戒。
“君侯寬和,衛青聽從君侯美意。”
衛青嘴上答應着,一言一行仍舊恭敬守禮。
【這就是衛青啊!】
劉吉任由北風鼓起袍袖,吹散出兩縷鬓發,極目遠眺蒼茫天地,隻覺胸臆都開闊了。
……
劉吉奉命犒軍一事,在當日議定後就有公文信件送來北疆,加上提前派随行郎官送了信,軍中并非毫無準備。
衛青親自把劉吉帶至下榻的營帳。
顔樞和陶盤等人也都安排在附近幾處營帳内,排班輪值諸事也都聽憑他們的舊例。
一應安排,無不周到妥帖。
輔兵雜役很快提來熱水,衛青告辭:“君侯先請洗浴更衣,衛青先行退避,前去查看宴席是否備好,等君侯此間完畢再來請赴宴。”
“有勞衛将軍。将軍且去忙,等我洗完随便叫一個兵士帶路赴宴就行。”
衛青告辭出去了,劉吉在兵士的指引下,脫衣進入木桶洗浴。
“舒服~”劉吉舒服得喟歎一聲,美滋滋地泡起澡來。
吹了一路風,整整五天都隻擦臉洗手洗腳沒有正經洗澡了啊。
這會兒泡上一個熱騰騰的熱水澡,賽似神仙!
【如果有點錢,還有點權,哪怕是在西漢公元前,也能過上還可以的鹹魚躺平生活了。】
他這種人,日常喊着鹹魚躺平,但現實是躺又躺不平、起又起不來,為了生存仰卧起坐。
還是得像正在做的這樣:搞錢——人在古代,還得搞點權。
現在的奔波勞碌,都是為了有朝一日的退休躺平啊,劉小葵加油!
趴在澡桶旁空地的系統狗,搖頭抖毛,清理身上的沙粒。它的皮毛含有自潔技術,它不用洗澡。
【吃苦澀粗鹽也還可以的嗎?】
【……】劉吉被噎住,【我記住了。】
【?】系統沒理會人類同事沒頭沒腦的話,繼續整理皮毛。
劉吉:要不是才騙了一個土豆的稀有獎勵,他高低得立馬想招把提煉精鹽的法子弄到手。
加過一次熱水,泡了一刻半鐘,出浴時正好陶盤和顔樞洗過收拾好了前來。
“你們也累了一路,稍坐片刻,等我換上衣裳就一起出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