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氣雲天,一飲而盡!
把酸馊的酒液,喝出了二鍋頭的火辣!
霍去病神情傲然。
衛青情緒内斂,卻也目光湛然,自信内藏。
帳中參宴将領都是衛青擁趸,早已為其風采本領折服,此時聽劉吉有理有據的一番誇贊,也都豪情萬丈。
紛紛舉杯:“敬君侯!”“哈哈哈喝!”……
劉吉一番話裡雖有些生僻詞句,但在場将領皆置身戰局之中,稍作聯想也就都理解了。
未必一字一句都精辟無誤,但相比長安那些公卿對匈奴一問三不知——隻知道什麼好戰必亡、清靜無為,可明白太多了!
随侍身後的陶盤和顔樞二人,看着自家郎君席間高談闊論,綻放風采,心中則更加信服。
随後,劉吉又說起諸将受的委屈:“朝中公卿們,隻見到了抗擊匈奴的資财、糧草和勞役之費,卻沒見到可觀的戰果,尚未積累出自信,又因所謂的為大局着想,難免對于抗擊匈奴一事頗有微辭。”
“不過,那是皇叔之前沒用對人。”劉吉搬出太史公的結論。
“但現在有了衛将軍和諸将,未來再添一位小霍将軍,匈奴就不足為患了。”
“來日擊破匈奴單于庭,也未嘗不可!”對于抗擊匈奴,劉吉信心滿滿!
霍去病傲然舉杯:“君侯說話,就是好聽!”
衛青則連連謙虛:“君侯過譽了!”
“衛青不敢好高骛遠,今得有微末寸功,全有賴于陛下托付信任,又指揮神靈,功在陛下也。”
陛下信中字句之間,對君侯多有喜愛之意。
眼下看來,這份喜愛果真是情理之中。
一個稱謂的轉變,一聲‘皇叔’,就遮掩了以臣謗君的些許冒犯,顯出幾分後輩的親昵。
他本人可能隻是不經意出口,但正是這份本能天賦,才顯出君侯乃是一塊圓拙可愛的璞玉。
【恭喜成功簽到[曆史名人:大将軍衛青]!】
【恭喜您獲得1000月石!】
“咳咳咳!”劉吉被酸馊的酒液嗆到了鼻腔裡!
這麼快就簽到成功了?
他都還沒開展犒軍和整理遺屬籍冊工作,做出實事呢,這就一舉得到認可了?
大将軍果然是大好人!
……
宴上正酣。
吃着喝着便有人蹭到旁人的席上去,推杯換盞,把臂話豪情。
說笑之間,還有人到處串席,吃别人席上食案上的肉。
氣氛酣熱時,席位座次,尊卑長幼,都無關緊要了,再不能束縛天性和歡快。
顔樞已經根據自我定位,去與将領們結識喝酒去了,郎将趙赳也跟着打成了一片。
陶盤倒是還跟在劉吉身旁,幫着布菜斟酒,招呼圍上來敬酒的諸多将領。
劉吉席側,蘇建舉着黃銅酒爵:“……匈奴年年南下劫掠,次次賊不走空,所過之處寸草不生啊!”
後事不論,作為在匈奴牧羊十九年亦持節不屈的蘇武之父,蘇建亦是憐弱愛國、心懷氣節之輩。
“女人、青壯,官吏、庶民,糧食、牲畜、錢财……但凡看上眼的,都要掠了去。”
“若遇漢人反抗,或僅因他們心情不悅,就滿大街追趕殺人,放火燒毀民居!三五年間長不成器的嬰兒,就摔了殺了,或架鍋生火……”
劉吉腦海裡閃過他們來時,道旁偶有散落的幹淨白骨,混雜着細短的嫩骨。
‘咚’的一聲,放下手中的羊腿骨,也不再看食案上的炖肉、烤肉。
相比殿上公卿們,劉吉确實更知曉侵略來臨時,異族的殘忍、百姓的悲慘。
“是啊,侵犯戰報上寥寥幾句:殺掠吏民千餘人。難道就真的隻有千餘人丢了性命、或被掠去了草原為奴嗎?”
匈奴的劫掠,難道是客氣精準地,如戰報所寫:殺太守就隻殺太守,殺掠千餘人就隻點夠數就罷手了,再不多拿一根針,秋毫不犯?
癡心妄想!必然是侵略期間進城殺人放火,損失不計其數。
就像後世國外某地洪澇災害,造成的人員傷亡若達百人,那流離失所的人員便有數十百萬人,經濟損失更是數以億計。
損失不隻是在結果上,更在形成結果的過程之中。
劉吉端起酒爵,與身旁借着酒意掩飾眼紅的蘇建,‘叮當’一聲碰杯。
“諸位将軍今日之功,青史定會銘記。”
“北地的百姓,也會感謝将軍們為他們報仇雪恨的恩情。”
對匈奴的劫掠輕飄飄揭過的人,不過是刀沒有砍在他們身上,流的不是他們身上的血,踐踏的不是他們的一身肉。
有史料記載,為佐證對匈之戰的耗費,說是北地百姓因朝廷連年抗擊匈奴,頗多煩擾,引起民憤不滿,生出動亂。
劉吉現在親曆親見過之後,不評價史料真假,但隻感悲戚。
左右這個世道不讓人活,被外族侵略屠殺,或被反擊戰争拖累死,它都要人死。
“好酒!”蘇建高舉酒爵,遮住潮濕的紅眼,仰脖一飲而盡。
爾後撐住劉吉的食案,借力起身,搖搖擺擺地離開了。
這樣酸馊的淡酒,果真把蘇建灌醉了嗎?
【他大概是想醉過去的。】與護衛兵士們一起蹲守在帳門的系統狗,嘗試理解人類的情感。
劉吉:【此戰大局已定,醉上一場也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