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上畫的人本來就沒穿——”周加弈頓了下,話鋒一轉,“你知道羅昊為什麼今天轉了性,來食堂吃飯嗎?”
“為什麼?”辛悅肯定周加弈是看到了什麼,她往水箱的方向看去。
周加弈按住她的肩膀:“你個近視加色弱,這麼遠的距離能模模糊糊認出羅昊就不錯了,旁邊那人你肯定認不出。”
“旁邊是誰?”
“校花,姚星辰。”
辛悅撥開周加弈的手:“你也知道校花?”
“那校花也住校,天天早上守着我買饅頭的窗口等現磨豆漿,能不認識嗎。”
“豆漿?”辛悅像是想到了什麼。
周加弈:“豆漿怎麼了?”
“早上羅昊跟我說過,‘你們女生是不是都愛喝豆漿’,”辛悅戳了戳自己下巴,這是她思考事情的習慣性小動作,“你們?我和誰?”
她恍然大悟,“是了,他說的就是姚星辰!”
周加弈被她這段推理逗笑了,仗着身高優勢彈了下她馬尾上高高翹起的一小簇呆毛:“邏輯嚴謹,在下佩服。”
辛悅很八卦地瞅了那邊一眼,奈何視力不給力,朦朦胧胧什麼都瞧不清楚:“分管校長還在食堂巡查呢,他們孤男寡女的,還敢肆無忌憚地坐一塊吃飯,嚣張。”
“咱們也是孤男寡女啊,”周加弈笑歎了一口氣,慢聲道,“咱們也嚣張。”
辛悅當即說:“我們跟他們不一樣!”
周加弈追着問:“哪裡不一樣?”
“就......”他們在光明正大地談戀愛,我們不是。
......我們還不是。
辛悅嘴巴翕張了兩下,卻什麼也沒說。
離得近,周加弈額心的小黑點被放大了,辛悅盯着它看,恍惚了好幾秒,
周加弈看着她,很想笑,但生生忍住了。
他怕自己隻要一笑出聲,就會把人氣跑——跑了不要緊,追上就是,可下午第一節是葉成林的物理,辛悅要再餓着肚子聽課,更加煎熬了。
辛悅不說話,周加弈也不說話,人聲鼎沸的食堂像是隔出了小小的一塊地,碗盛飯一樣,把他兩盛進去,安安靜靜。
兩人端着餐盤,坐在水箱另一邊。
“食堂這麼大,你非要拉我坐這,”辛悅杞人憂天,“水箱要是突然爆炸了怎麼辦?”
“炸就炸了,我擋着呢。”
周加弈碗裡是加了荷包蛋的杭椒牛柳蓋澆面,辛悅的是腰花面。
“吃腰花好像能明目,”辛悅把面條上碼的腰花夾到對面碗裡,“我反正已經近視,吃腰花沒用了。”
“嫩,”周加弈嘗了一片,“已經近視,所以就破罐子破摔了?”
要是石磊或者蔣旭輝這麼跟她說話,辛悅早就加倍嗆回去,或者直接當沒聽到不搭理,但說話的是周加弈,她便脾氣很好地“嗯”了一聲,繼續給他夾腰花。
周加弈的面碗,像一個圓鼓鼓的小土包,上面種滿了五顔六色的花:綠色的杭椒,沾滿醬汁的黑色牛柳,灰色的腰花,旁邊還卧着一個黃澄澄的荷包蛋。
周加弈咬了一口炸得焦香的荷包蛋:“羅昊和校花走了。”
“走就走了呗,還要跟他們‘揮手自茲去,蕭蕭班馬鳴’嗎?”
“離午休早着呢,他們估計是去操場散步了,”周加弈吸了一大口面條,“真好。”
辛悅挑着碗裡的香菜,随口一問:“好什麼?”
“談戀愛真好,去操場散步也真好。”
筷子夾住了最後兩片香菜,辛悅擡眸看他:“你羨慕?”
周加弈反問:“你不羨慕?”
辛悅低頭吃面。
心不在焉,香菜被她夾在面裡,等意識到的時候隻能蹙眉,忍着不适強行咽下去。
“不吃了。”她帶着情緒扔了筷子。
周加弈半哄半勸:“你就吃了一口,下午會餓的,第一節是葉成林的課。”
辛悅的眉蹙得更緊了,擰成一個川字。
她說不上來自己這是怎麼了,好好地吃着面,怎麼就忽然耍起小性子,莫名其妙。
直到周加弈用筷子敲了她的碗邊,才乍然回神:“嗯?”
“不想吃就不吃了,放着,我來吃。”
“哦。”
“吃完了我們也去操場......不是,去籃球場。”
“嗯?”
“我們去找石磊,把他的衣服偷偷藏起來。”
“啊?”
“你不想看他像隻無頭蒼蠅一樣亂飛,到處找衣服嗎?”
“......想。”
“石磊真可憐,”周加弈反咬一口,惡人先告狀,“你這個陰險的同桌。”
辛悅不甘示弱:“你這個陰險的上鋪哥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