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舒窈沒心情留意四周,她現在就一個念頭,一定要讓季時淨好好的活下去。
中途摔了好幾跤,舒窈膝蓋蹭破了皮,她疼得直皺眉,但她還是一咕噜爬起來,繼續跟上前面那個小丫鬟的腳步。
寒風、大雪、她背上的人,她真的快要背不動了……
“季時淨,你不能死。”
“你以後一定要好好報答我。”
“掙了大錢要給我花。”
“要是認識了什麼帥哥朋友也要介紹給我。”
“……”
越走越荒涼。
小丫鬟走到一扇破爛的門前站定,轉過身假模假樣的鞠了一躬:“這裡是二公子的住處,從今往後,您和二公子就住這兒,兩個人也好有個照應。”說完不再停留,擡腳就走。
舒窈拉住她:“等一下。”
小丫鬟連忙把自己的衣袖扯過來,生怕沾染上什麼髒東西。
一時之間,舒窈也有些尴尬。
小丫鬟問:“舒姑娘,還有什麼事嗎?”理應稱呼舒窈為大夫人,但老夫人吩咐隻能叫她舒姑娘。
舒窈從衣袖裡面悄悄拿出來一根成色一般的碧玉簪子,把它遞給丫鬟:“麻煩你給我們找個郎中,事成之後,還有答謝。”
這簪子還是成親那天她頭上戴的,她偷偷拔了下來藏在了衣袖裡。
小丫鬟連忙把簪子搶了過來,小聲說:“不瞞你說,老夫人不讓二公子看郎中。”
“為什麼!”
小丫鬟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但是我那裡前不久剛抓了一副祛風寒的藥,隻是……。”
看她為難的樣子,舒窈立刻明白過來:“這裡還有一根簪子,隻要你把藥送過來。”
小丫鬟眉開眼笑:“我這就去拿。”說罷開開心心的走了。
舒窈看着面前這扇破爛的大門,木頭做的大門搖搖欲墜,寒風一吹還咯吱作響,她輕輕一推,門兒就唱着古老的歌謠緩緩打開了。
舒窈伸着腦袋往裡面看了看,天色有點暗,她看不清楚裡面的光景,但仍能感覺到這裡非常破敗。
院子不大,院子裡面矗立着小小的三間屋子,舒窈推開第一扇門,濃重的灰塵氣和潮氣撲面而來,她果斷關上,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于是她推開第二間屋子,但是第二間屋子的空間很小,看起來像是一間水房。
隻剩下最裡面的那間小屋了,舒窈毫不猶豫的背着季時淨進了屋。
屋子裡面沒有其他味道,舒窈摸索着把他放到床上,然後又滿屋子找蠟燭,終于在抽屜裡摸到了一截隻有拇指長短的蠟燭,桌上放着打火石,她打了好幾下才把蠟燭給點燃。
雖然火光微弱,但好歹有了一絲明亮。
她護着蠟燭走到床邊,把蠟燭放到離床邊不遠的矮櫃子上。
看着安靜躺在床上的季時淨,落在他睫毛上的雪花融化開來,變成水珠從他眼角落下,就像是他流下來的眼淚。
舒窈真怕他沒氣了,于是趕緊給他蓋上被子,隻是床上的被子薄的可憐,根本取不了暖。
舒窈趕緊去櫃子裡面翻找,可是櫃子裡面空空如也,隻有一套洗的發白的衣服,整整齊齊的疊在櫃子的最角落。
家徒四壁。
舒窈有些無奈,她回到床邊,将季時淨的手從被子裡面抽出來,然後包在自己的掌心裡面不斷摩擦取熱。
他的手太冷太硬了,摩擦起來有點費勁。
這個取暖的方法微乎其微,但是目前為止沒有更好的方法了,舒窈一遍又一遍的哈着氣,隻想讓季時淨身上溫暖一些。
矮櫃上的蠟油一滴滴落下來,在底部堆成了一座小山。
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
舒窈立刻起身去開門,門外的果然是來送藥的小丫鬟,她偷偷摸摸的把藥從懷裡拿出來塞到舒窈手裡:“你可千萬不要告訴老夫人。”
舒窈點點頭,從自己衣袖裡面拿出另一根簪子遞給小丫鬟。
小丫鬟歡歡喜喜的接過,就在她轉身準備離開的時候,舒窈急忙叫住她:“這座小院有炭火嗎?”
“沒有。”
“那柴火呢?”舒窈繼續追問。
小丫鬟指了指右邊:“每個月柴工都會往北院送一小捆柴,應該堆在那個地方。”
似乎怕舒窈還有其他問題,說完這句話,她就急匆匆的跑了。
舒窈握着手裡的藥轉身回屋。
屋裡的蠟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燃盡了,屋子裡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舒窈摸索着來到床邊,繼續把季時淨的雙手捧在手心,想着再給他取下暖。
隻是她不知道,季時淨在她出門拿藥的時候就已經醒了過來,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舒窈。
可舒窈渾然不覺,捧着他的雙手湊到自己唇邊,準備再哈一口暖氣時,她的唇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甲。
季時淨一直寂靜無瀾的眸子終于有了一絲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