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藥太苦了,舒窈的小臉皺成了一團,樣子有些滑稽。
季時淨歪着頭看她。
舒窈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氣沖沖的出了門,走到門口的時候,她還是回過身:“我煮了白粥,你要喝嗎?”
可是不等季時淨回答,她就走開了,她知道他肯定不會喝:“算了,問你也是白問。”
季時淨剛張開的唇又默默合上了。
舒窈回到竈台邊,氣不打一處來,真是熱臉貼冷屁股,她端起那碗冷的差不多的白粥咕咚下肚。
看着鍋裡還剩下的粥,她摸了摸還沒有飽的肚子,咬咬牙,還是把最後一碗粥端到了季時淨的房間。
季時淨正端坐在床榻上,微微垂着頭,不知在想些什麼。
舒窈把粥放在矮櫃上,然後搬了張小凳子坐到床邊:“二公子,三叔公讓我照顧你,你也别讓我為難,從現在開始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保重身體,好嗎?”
季時淨不作聲。
舒窈雙手抱臂,好整以暇的看他,好像在說,如果他不把這碗粥喝完,她就不離開這裡。
季時淨似乎明白了她的意圖,伸出修長骨削的手端起那碗白粥,白粥的香味鑽入他的口鼻,他一時之間竟然有些不适應,有多久沒有聞到這樣的味道了?
好久好久了,久到他都記不清了。
白粥被他小口小口的喝下,突出的喉結明顯的滾動着。
舒窈挑了下眉,這才對嘛,她接過已經空了的碗,心裡很是欣慰,笑着對他說:“這才是乖孩子。”
季時淨愣住:……
舒窈腳步歡快的走了。
出來之後,她突然看着自己手裡的這隻碗陷入沉思,等等,她剛剛好像喝完粥之後直接用她喝過的碗盛了一碗給季時淨。
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沒事沒事,反正他不知道。
夜已深,寒風肆虐,大雪繼續落下。
舒窈舉着蠟燭推開第一間久無人居的屋子,房間裡蜘蛛網密布,一張小床擺在窗戶下面,床上落滿了灰,舒窈捂住鼻子用掃帚拂去上面的塵埃。
灰塵漂浮在空中,舒窈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她又在嘎吱作響的櫃子裡找出一張已經發黴的棉被,被子還被老鼠咬了好幾個洞,靠近聞了聞,一股子生潮發黴的氣息撲面而來,舒窈皺了皺眉,先這樣對付一晚吧,明天再想辦法。
許是這兩天太累了,舒窈睡在床上,眼皮沉重,不一會就發出了平穩的呼吸聲。
萬物寂靜,隻聽得見寒風的聲音,以及隐隐約約的水聲。
“嘩—”
舒窈猛然驚醒,她拽緊身上的被子,睜大眼睛,警惕地看着四周,緩了好久才意識到自己在哪裡。
她呼出一口氣,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一下子睡意全無。
剛剛她做了一個夢,夢到她還在靈堂裡,可是突然,靈堂裡面的一副棺材竟然自己打開了,她忍不住往棺材裡面看去,就看到了一張滿是蛆蟲的臉,吓得她一個激靈就醒了。
她睜着眼睛,腦袋放空。
隐隐約約間聽到了幾縷水流的聲音,她豎起耳朵,發現水流聲是從外面傳進來的,她坐起來,将窗子打開一條縫,水聲愈發明顯。
窗子一開,外面的寒風瞬間灌了進來,她馬上又把窗戶關的嚴嚴實實。
剛重新躺下,她想起來了,自己房間和季時淨的房間中間隻隔了一個水房,估計剛剛那聲音就是從水房裡面傳來的,這麼晚了難道季時淨還在洗澡?
她又重新坐起來,他那副病怏怏的樣子萬一洗着洗着突然摔倒了怎麼辦?
應該不會吧?這樣想着她又将窗戶打開了些,仔細聽着水房裡面的動靜。
聽别人洗澡這事她還是第一次幹,有些不自在。
外面的風聲越來越小,水房裡的水流聲漸漸清晰起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水聲慢慢小了下去,緊接着是布料的摩擦聲。
舒窈松了一口氣,總算洗完,就在她剛打算關上窗戶的時候,突然聽到水房傳來一聲悶哼,然後是椅子倒地的聲音。
不好!
舒窈麻溜的穿上鞋襪,披上外套就跑了出去,出門的時候還不忘拿上蠟燭。
急匆匆走到水房門口,她敲了敲門:“二公子,你在裡面嗎?要不要幫忙?”
“不要進來。”季時淨聲音略顯急促,似乎很怕她進去。
她應了聲,乖乖的在門口等着。
可是這左等右等手上的蠟燭都快燒完了季時淨還沒有出來,舒窈怕他出事,悄悄推開了水房的門。
水房不大,裡面的景象盡收眼底。
等她看清楚裡面的情況時,頓時有些不好意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