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人架着來到半燕山七當家的屋子,他斂下眉,收起眼裡的情緒。
一個山匪剛想伸手敲門,就見門“嘎吱”一聲從裡面打開了,一個拿着藥的仆人匆匆走出來,碗裡還剩小半碗黑乎乎的藥渣。
仆人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他眼角紅紅的,眼裡有淚光打轉,看到來人時也隻點了點頭,然後快速的跑遠了,好像身後有什麼豺狼猛獸一樣。
苦澀的藥味彌漫在空氣中,但是一進七當家的房間,似乎除了藥味還有一股其他難以言說的味道,季時淨皺眉,下意識的屏住呼吸。
旁邊的兩個山匪早已習以為常,他們把季時淨押到房間,對床上躺着的人谄媚道:“七當家,這是給您新物色的可人兒。”
屋子裡很黑,隻能看到床上有一個人影在蠕動,聽了山匪的話後,他慢慢坐起來:“嘿嘿,你們兩個先出去。”聲音氣虛無力,又帶着一點興奮。
那兩個山匪對視一眼,笑眯眯的退了出去,順便把房門關得緊緊的,他們守在門口,确保七當家的安全。
季時淨隐匿在黑暗裡,看不清神色。
七當家眯着眼睛看他,季時淨身高體直,看起來清瘦颀長,很合他的胃口,剛好他前面那個男寵剛染病去世,寨子裡又都是一群大老爺們,找不到谪仙般的人物,不過剛剛那個來送藥的少年不錯,長得白白淨淨,隻可惜哭哭啼啼的,壞他興緻。
他掀開被子,拍了拍床榻,招呼季時淨過去坐。
“小相公,你過來呀。”聲音透着迫不及待。
季時淨後退兩步,好肮髒的床榻、好肮髒的人,他心裡排斥極了。
七當家見他一直站在原地,心裡也有了怒氣:“你别給臉不要臉,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乖乖過來伺候老子。”說完抓起旁邊放的茶杯狠狠的砸在他的身上。
季時淨低頭盯着自己身上暈染的茶漬,一時間身上如萬蟻啃噬般難受,髒,實在是太髒了,雙手垂在身側緊緊握成拳,微微顫抖。
見他還不動,七當家披起一件衣服走下床,腳步虛浮。
季時淨看着向自己走來的人,眼裡寒光一閃而過。
七當家點燃手裡的油燈,拿着油燈仔細端詳起他來,等看清楚容貌時,他心裡狠狠一顫,遂大喜,真是想不到世間還有如此妖顔的可人兒,比憐香樓那些頭牌憐人都要漂亮不少。
他第一次遇上天仙般的人物,喜歡的緊,愈發滿意起來。
他“嘿嘿”笑着,口水不知不覺順着嘴角流了下來,發出腥臭難聞的氣息。
季時淨閉了閉眼睛,鼻腔充斥着一股腐朽的味道,再睜開眼時,他眼神一凜,嘴角扯起一個危險的弧度,心裡已然有了主意。
七當家看到他笑起來,連忙把油燈放下,然後搓了搓手,張開雙臂撲向季時淨,心裡早就按耐不住了。
門外的兩個山匪耳朵貼在門闆上聽着屋子裡面的動靜,可是聽了許久,屋子裡面還是一片寂靜。
其中一個山匪不禁奇怪:“七當家今日這是怎麼了?難道這個人不合七當家的胃口?”
另一個山匪也摸不着頭腦,隻能附和着回答:“可能是吧,但是我看今天的這個小公子長得挺好看的,比以往的那些都要好看……”
話還沒說完,就聽見屋子裡傳來“砰”的一聲巨響,兩個山匪的心提到嗓子眼,但是又不敢貿然推門破壞七當家的好事,于是開口問道:“七當家,出什麼事了嗎?”
“沒……沒事,你們别進來,在外面好好守着。”聲音微微喘息。
确實是七當家的聲音,兩個山匪相視一笑,不知道七當家這次又要折騰多久,上一個男寵還在的時候,七當家可是四天四夜都沒有出過房間呢,不知道這次會不會更久。
“這次的小公子看起來身子骨不太好,不知能撐幾天。”
“這你我就别管了,如果死了再找下一個就好了。”
……
舒窈被關了一上午,心裡有些着急,這麼下去也不是個事,看來還是要在大當家的身上想辦法。
正想着,大當家踏着風雪進了門,身上落滿了白,她非常有眼力見的過去幫他拍掉身上的雪花,同時還不忘說:“大當家辛苦了。”
大當家挑起她的下巴,呼出一口寒氣:“你倒是個聰明的。”
舒窈微微垂下眼,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這都是我該做的。”
大當家笑了兩聲沒再說話。
這時,仆人端進來一盆燒的正旺的炭火放在旁邊,從食盒裡面拿出幾樣下酒菜擺在桌上,最後在滾燙的沸水裡取出一壺溫好的酒給大當家倒上。
舒窈看着桌上的菜,眼睛發光,她都不知道有多久沒有吃過熱菜了,雖然桌上的菜看起來賣相并不好,但是她依舊饞的不行。
大當家視線在她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一杯熱酒下肚後招呼她:“傻站着幹嘛?來給我倒酒。”
她反應過來 ,連忙走過去幫他倒酒布菜,夾起一塊牛肉的時候,她忍不住吞了幾口口水,這牛肉看起來真不錯,雖然燒焦了。
她夾牛肉的時候特意讓牛肉從自己鼻子底下劃過,乘機多聞了幾口肉的清香。
大當家看她盯着手裡的那塊肉,不禁問她:“聽說你是季府剛過門的少夫人。”
大戶人家的少婦,不至于看到一塊牛肉眼睛發光吧。
舒窈把那片牛肉戀戀不舍的放到他碗裡:“是啊,可是我剛進府我相公就病死了,老爺也傷心過度跟着去了。”
大當家挑了下眉,把碗裡的那塊牛肉放進嘴裡大口咀嚼:“這麼說,你還沒有和你那病鬼丈夫圓房?”
她心裡一咯噔,自然是知道大當家的意思,想了想,她還是如實的點點頭。
大當家又夾了一大塊子牛肉:“真是可憐。”
舒窈看碗裡面的牛肉已經被吃了一大半了,她吸了吸鼻子,眼眶紅紅的:“對呀。”她真的好可憐,這麼大一盤牛肉放在她面前,她竟然一塊都吃不到。
大當家把空的酒杯遞到她面前:“倒酒。”
她乖乖照做。
大當家酒足飯飽之後,舒窈看到碗裡還剩了幾片牛肉,小心翼翼的說:“大當家,那個,我還沒有吃飯。”說話間目光一直沒有離開那幾塊肉。
大當家看了她一眼,指着桌子上的剩菜說:“你把這些吃完。”
桌子上的菜一片狼藉,舒窈捂着咕咕作響的肚子,顧不得其他。
填飽肚子要緊,她拿起一雙新筷子,夾起了自己心心念念的牛肉送入口中。
即使非常饑餓,可她依舊吃的慢條斯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