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境非常昏暗,到處是彌漫的大霧,她一個人在霧裡走了很久很久,終于看到不遠處閃着一點亮光,她一喜,邁開步子朝着亮光跑去。
亮光越來越小,最後彙聚成了一點小小的火苗,周圍的景象大變樣,不再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空靈世界,而是一間又破又小的屋子。
屋子裡很暗,隻有擺在桌上的蠟燭燃着微弱的火光。
舒窈打量起四周,屋子空空蕩蕩,到處破破爛爛,此時正值冬季,牆面四處漏風,屋檐上的瓦也少了幾塊,雪水趁機落在床榻的被褥裡,被褥濕了大片。
她想開門出去,可是無論怎麼用力面前這扇破爛的門依舊紋絲不動,就在她後退幾步準備将門踹開的時候,門從外面緩緩打開了。
隻見一位十分美豔的女人一手拿着木盆,一手扶着腰,慢吞吞的走了進來。
她孕肚高聳,隐隐有臨盆之勢。
女人生的很美,即使未施粉黛也美的不可放方物,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如西域的黑寶石一樣,最讓舒窈震驚的是,女人的容貌竟然和季時淨有八分相似,隐約間,她好像猜到了什麼。
女人揉了揉腰,拿着木盆往床邊走,徑直從舒窈面前走過去。
她把木盆放到雪水落下來的地方,看着被水打濕的被褥,無奈的歎了口氣。
然後又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沒有完成的針線活,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桌邊坐下,就着那微弱的燭火,将手裡未完成的繡品打開繡了起來。
舒窈也來到桌邊,伸出手在女人眼前晃了晃,女人沒有任何反應,她嘗試着叫了兩聲,依舊石沉大海。
她明白了,女人根本就看不到她。
自己為什麼會在這?看着周圍陰冷的環境,她咽了咽口水,嘗試呼喚系統:[系統,我現在這是在哪?]
系統像是剛睡醒,聲音倦倦的:[主人不要慌,你在季時淨的夢裡,你身處的這個場景正是十幾年前的季府。]
舒窈明白了,看着面前的這個和季時淨八分相似的女人,她更加肯定了心裡的猜測。
她再次問道:[我怎樣才能離開這裡?]
系統沒了聲,舒窈搖了搖頭,真是不靠譜。
她想去外面看一看,但剛走到門口就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彈了回來,她不信邪多試了幾次,卻一次比一次彈的狠,最後一次直接摔到了地上。
舒窈揉了揉屁股,老老實實的呆在女人旁邊。
女人正在繡小荷包,籃子裡已經繡了好幾個,舒窈坐在旁邊,看着小荷包上栩栩如生的花樣,她拿起來一看,可剛拿起來,就看到女人一臉驚恐。
舒窈立馬反應過來,女人看不見她,隻能看到自己的荷包莫名其妙飄在空中,任誰看到都會害怕吧。
她連忙把荷包放回去。
女人也隻是愣了一會兒,之後又繼續繡了起來。
半夜時分,蠟燭已經燃盡,舒窈撐着桌子打盹,女人揉了揉幹澀的眼睛,把繡好的荷包收起來後才上床休息。
第二日,房門被敲的震天響,舒窈伸了個懶腰,嘴裡還打着哈欠。
女人急忙下床,從櫃子裡面拿出昨天繡的十個荷包。
打開門,門外站着兩個面相兇惡的婆子,她們嫌棄的看了眼女人,一把搶過她籃子裡的荷包,不滿道:“才做十個?”
女人許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語氣虛弱,但聲音卻是難得的好聽:“最近幾日身子不爽利,所以慢了一些。”
兩個老婆子相互對視一眼,拿出五十文遞給女人。
就在她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女人抓住其中一個人的衣袖,激動道:“一個荷包十文錢,還有五十文呢?”
老婆子扯回自己衣袖,語氣甚是高傲:“你一個青|樓的下賤胚子,繡出來的東西别人都嫌惡心,給你點施舍就不錯了。”
說完又往她腳邊丢了兩個饅頭。
另外一個也幫忙附和:“要不是使用狐媚子手段勾引老爺,讓老爺把你迎進府,我們大夫人也不至于病到現在還沒好,真是個掃把星,我呸。”
看着兩個婆子遠去的身影,女人像是卸了力一樣,靠着門闆滑落在地,雙手捂着臉小聲的啜泣起來。
舒窈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想安慰一下女人,但最後也隻是歎了一口氣。
好在女人并沒有哭多久,下一刻她拿起掉在地上的饅頭準備進屋,可剛站起來,就看到剛剛倒下去的地方湧出來大片血漬,與此同時,她的肚子也劇烈疼痛起來。
女人再次倒在地上,雙手緊緊的護着肚子,嘴裡不停的呼救。
舒窈急了,她蹲在女人身邊,想扶起她,但一想到女人看不見自己,自己貿然行動可能還會吓到女人,于是就放棄了這個想法。
她站起身,想去找人幫忙,可是周圍一個人都沒有,聽着女人痛苦的聲音,她急得原地打轉。
女人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最後直接暈過去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厮來到不遠處的樹下掃雪,可他根本沒注意這邊的情況,舒窈撿起地上的小石子砸過去。
小石子剛好落在小厮的腳邊,可小厮也隻是一腳把石頭踢開,然後低着頭繼續掃雪。
舒窈向他跑去,可是那股力量又把她帶回了女人身邊。
女人臉色越來越差。
舒窈看到被女人緊握在手裡的銅闆時,頓時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