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
雪水化了後順着岩壁落在地上,縫隙處傳來微弱的水流聲,整個洞穴陰冷又潮濕。
舒窈隻覺得這裡面寒氣逼人,她咬咬牙,往山洞深處走去,越走越暗,洞口的光亮已經照不到這裡了,她摸索着岩壁向前走,幸好這個洞穴隻有一條路,要是還有分岔路的話她都不知道往哪兒走。
岩壁上的水流到她的手上,手心頓時濡濕一片,她皺了皺眉,将手放到裙擺上擦了擦,她很讨厭這種濕漉漉的感覺。
将手擦幹之後,她又試探着往前走,偶爾有一兩滴水珠落在她頭上,她渾身一激靈,吓了一跳。
往裡面走了很長一段路,舒窈停下來,思考着要不要繼續走,深處的洞穴藏着不為人知的危險,她心裡躊躇,可是一想到喬家兄妹,她打起精神,克服恐懼,繼續摸黑前行。
又走了許久,前面終于出現了一點亮光,舒窈緊緊抓着自己的衣襟,屏住呼吸,更加小心翼翼的上前,生怕弄出什麼響動打草驚蛇。
靠近了隐隐約約聽到有人低低的說話聲,面前的光也越來越亮,她靠在拐角處的岩壁上,慢慢把頭探出去,等看清楚眼前的場景時,她瞪大眼睛,差點驚呼出聲。
隻見在這個小小的山洞裡面,赫然矗立着一間中式閣樓,閣樓刷着鮮豔的紅漆,乍一看像是人血塗在房梁窗戶上,顔色格外刺眼。
這座閣樓有兩層,兩層的屋檐上都挂着大紅燈籠,燈籠裡面卻燃着白蠟燭,十分詭異。
舒窈沒想到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間,竟然還隐藏着如此玄機。
她目光看向二樓,二樓的窗戶上倒映出一個人影,那人影雙手合十,正在虔誠地祭拜。
舒窈緩緩移動步子,走到閣樓的大門前,才發現大門上還貼了兩張門神。
她原本沒有在意,可仔細看了看那兩張門神,很快發現了不對勁,畫上的根本不像神,反而像是嗜血的惡鬼,它們張牙舞爪,手裡拿着巨斧,張開口露出裡面的森森獠牙,目光緊緊盯着前方,好似正在追逐着前面的獵物。
舒窈被這兩張畫吓了一跳,她吞了口口水,強迫自己鎮定下來,随後小心地推開大門,開了一小條縫,她一喜,門居然沒有鎖。
她已經十分謹慎了,但門還是發出“嘎吱”一聲。
舒窈一顆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背後冷汗直冒,腿也僵在原地。
過了許久,屋裡沒有聲響傳來,她這才松了一口氣,但随即又疑惑起來,這閣樓看起來挺新的,為何推門的時候會發出那麼沉重的聲音呢。
一般來說,新修的門并不會出現響聲。
或許有可能山洞裡的這間閣樓已經修了許久,隻是外面的顔色是新塗的而已,這就說的通了,她就着剛剛推開的縫隙小心的張望了一下裡面。
屋裡晦暗不明,僅剩的光亮還是通過外面的燈籠照進來的。
裡面的景象她看不大清,隻能感覺這裡非常空曠,除了地上烏泱泱的一推東西外,再無其他。
一樓沒有人。
她用巧勁抵住門擠身而入,屋子裡的味道非常悶,有種說不出來的窒息感,她捂住鼻子擡腳想上二樓一探究竟。
卻不想剛走上樓梯就被一個東西給絆住,她準備繞過去,卻不想又被另一個東西給攔住了,她蹲下身仔細查看,地上的東西越看越眼熟。
忽然。
她驚駭的捂住嘴巴,扶住扶手才沒有摔下去。
地上的竟然是一推森森白骨,她放眼望去,隻見通往二樓的樓梯口旁邊有一個木門,門口處還散落了零星幾具。
她忍着恐懼走過去,就着那點微弱的光,她看清楚了,門裡面堆滿了白骨,落在外面的是因為裡面堆不下了才散到外面。
舒窈腦子裡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她深呼吸幾口氣,閉了閉眼,然後繼續擡起腳朝樓上走去。
她腳步非常輕,幾乎聽不到聲音。
二樓的房門緊緊關着,隻能聽到有人在裡面低聲說話,舒窈蹲在窗戶下,學着古人用手指将窗戶紙捅了個洞,随後将眼睛慢慢湊近洞口。
房間裡面果然出現了族公的身影,她定了定神,看來想的沒錯。
房裡點了一排蠟燭,族公跪在一張蒲團上,他面前有一張供桌,桌上面隻擺了兩盤血淋淋的生肉,沒有任何神像,也沒有排位,隻見他對着供桌拜了又拜,不知道究竟在拜誰。
族公開始說話了,舒窈豎起耳朵,生怕錯過什麼關鍵信息。
岩壁上的雪水落下,一滴滴回響在空曠的閣樓裡,就像此時舒窈的心跳一樣。
聽到後面她臉色越來越白。
想不到真相竟然是這樣。
……
祠堂裡。
阿柒不停的往門口張望,眼看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舒姐姐怎麼還沒有回來,她心裡越來越急,不會出什麼事了吧?
喬六心裡也沒有底,隻祈禱舒姑娘平安。
隻有季時淨依舊半瞌着眼眸,渾身淡漠,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右手無意識的敲擊着膝蓋。
直到窗外不知道從哪飛過來一隻烏鴉,他這才睜開眼睛,嘴角彎了彎,停下手裡的動作。
不久,小順子打開鎖,舒窈從外面跑了進來,面上驚魂未定。
小順子一直在山腳下等着她,這裡的山路不好走,他怕舒窈迷路。
阿柒和喬六見舒窈平安歸來,都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舒窈坐到幾人面前,表情嚴肅,最後将視線落在阿柒和喬六身上,抿了抿幹澀的唇,說道:“你們村的那個山神洞裡面果然有秘密。”
“怎麼說?”喬六連忙追問,一臉焦急,他旁邊的阿柒也眼巴巴的望向她。
舒窈緩了緩:“可能我接下來說的事情有些讓你們難以接受,但這就是事實。”
季時淨目光也朝這邊看過來。
外面不知何時又下起了大雪,天地間一片蒼白。
舒窈把在山神洞裡面所看見的都告訴了喬家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