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府這邊,老夫人正和季大勇夫婦圍坐在火爐旁取暖,她身上蓋着狐狸皮做的暖被,整個人窩在裡面,瘦瘦小小的一個,一雙眼裡精光閃過,似乎又在醞釀什麼壞心思。
“這天氣是愈發的冷了。”她說道。
季大勇一雙粗糙的大手靠近火爐,不斷的磨搓:“娘,這都好幾天了,不知北院那兩位怎麼樣了?”他語氣莫名興奮。
聽到這話,老太太眉毛一皺,端坐起身子“嘶”了一聲:“北院沒什麼動靜傳來,明日我派人去看看。”
按理來說他們沒有吃的喝的,更沒有取暖的工具,應該挨不過這幾天才對,想到這兒,她釋然一笑,拍了拍季大勇的手背:“我兒放心,若他們還活着,為娘必不會讓他們好過。”
季大勇“嘿嘿”笑了兩聲,然後靠近老夫人,神神秘秘的說:“娘,這幾日官老爺帶我做生意,賺了一百兩呢。”
老夫人一驚,她問道:“大勇,你在做什麼生意?”
旁邊一直默不作聲郭翠萍也吐掉嘴裡的瓜子皮看向這邊,她倒不知道自己的相公還做上生意了,地地道道的農民怎麼可能會做生意嘛,她要好好聽他講講,莫不要被人騙了。
季大勇拍了拍胸脯,滿臉自得:“以前在村子裡的時候别人都說我不如老二,那我今日就證明給他們看看,我季大勇也是一條漢子。”
老夫人皺眉,她深知自己兒子的能力,于是語重心長的跟季大勇說:“兒啊,你别去做什麼生意,這座大宅子裡面的錢财夠我們吃幾輩子了。”
此話一出,季大勇頓時不爽起來,他站起身踢了一腳凳子,咆哮道:“娘,你也覺得我不如老二是嗎?”
見季大勇生氣,老太太連忙說:“看你說的什麼話,咱家有錢你想做生意就做。”反正老二留下來的錢财數不勝數,随便花也花不完,給大勇折騰一下也無妨。
郭翠萍小聲的冷哼一聲,又嗑起了瓜子。
老夫人追問季大勇到底在做什麼生意,季大勇支支吾吾,拒不回答,老夫人便也随他去了,然後又看向郭翠萍問道:“天寶這幾日在幹嘛?”
郭翠萍有些恨鐵不成鋼:“他這幾日都宿在醉香坊,連着好幾日未歸家。”
京城繁華,她這個兒子誤入了這花花世界,怕是難以抽身啊。
季大勇無所謂道:“天寶還年輕,玩一玩也無妨,等日後還要娘為他物色一位官家女子。”說罷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說到底也是一個農村老太太,她哪裡有什麼人脈搭上官家小姐,但面對兒子的請求,她隻能點頭,到時候花點銀子娶一個小官家的女兒就行。
爐子裡的火越燒越旺,老夫人滿含期待的望向季大勇:“大勇啊,下個月十六是什麼日子?”
季大勇大口吃着桌上精緻的糕點,他想也沒想就道:“什麼日子?”
老夫人有些失落,她歎了一口氣:“下月十六是我七十大壽。”往年她的生日老二都會記得清清楚楚,還會給她大操大辦,今年恰逢七十大壽,她定要辦個隆重的生日宴。
季大勇一聽,眼睛都亮了,那豈不是可以收很多份子錢,他湊到老夫人身邊:“娘,到時候咱們大辦一場,宴請京城所有有頭有臉的人物,想必他們的賀禮也不會少,到時我們又可以大賺一筆。”
老夫人心裡有些不确信,往年老二在的時候,倒是會來一些名門貴族,可現在老二不在了,也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來。
說到生日宴,老夫人眼睛一眯,計上心頭:“兒啊,我朝重孝,要是北院那兩位沒有給我這個老婆子準備生日賀禮,你說京城的人會怎麼看他們。“
如果這幾日沒把他們凍死餓死,那她就在生日宴會上把他們“名正言順”地趕出去。
季大勇還是有些疑慮:“娘,萬一他們準備了賀禮怎麼辦?”
老夫人冷笑一聲,滿臉惡毒,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季大勇嘴角越裂越開,忍不住稱贊道:“娘,這個計謀妙呀。”
郭翠萍坐過去,想要聽聽一二,但季家母子防着她,見她湊過來,立刻閉了嘴。
夜越來越深,從老夫人的壽康閣出來後,季大勇匆匆趕往附近的柳巷,那裡的姑娘柔情似水,比家裡這個半老婆娘好得多。
郭翠萍望着季大勇的方向,氣的直跺腳,果然,兒子老子根都是一樣的,一到京城就不着家。
回去的路上,郭翠萍路過季招門口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竊竊的說話聲,似乎有男人的聲音,她心下疑惑,停下腳步,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聽着裡面的動靜。
不聽還好,一聽她直接氣血升高,不管不顧的推開女兒的房門,屋内的兩人聽到聲音不禁吓了一跳,他們齊齊往門口看來。
看清來人,季招忙從男人的腿上下來,一臉的驚慌失措,而男人則迷茫的看着這一切,不知所措。
郭翠萍氣勢洶洶的上來甩給男人一巴掌,指着他怒罵:“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勾引我女兒。”她看男人穿着洗得發白的粗布麻衣,樣子也畏畏縮縮,一看就不是什麼富人子弟,所以她才敢下那一巴掌。
男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巴掌打的有些懵,可面前的婦人衣着華麗,頭戴珠翠,一看就是有頭有臉的人,他硬生生把咒罵的話咽了回去,巴巴的跑到季招身後躲着。
郭翠萍看到男人一副窩囊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季招小心翼翼的上去,扯了扯郭翠萍的袖子:“娘,今日這事千萬不要告訴爹爹,不然他會打死我的。”說到後面聲音微微顫抖起來。
郭翠萍歎了一口氣,她替女兒摟了摟衣衫:“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