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背的焦痕被拉扯得生疼，汗水浸入傷口，像無數根細針紮進皮肉。

他強撐着繼續說：“在我們最新的異能者人口普查中，天篆族最後的傳承人一生無子，也沒有其他可能傳承了倉颉血脈的傳人，這種能力在四十年前就已經傳承斷絕了。”

“所以一開始看到那個‘困’字，我根本沒反應過來。”

“直到又出現了這個墜字，”他的聲音低沉而凝重，“結合宋曜之前說的，‘五感的騙局’，我這才反應過來，這不正是天篆宗的手段！”

“那，那按照，您，說的，這些飛蟲，都是，假的？”

已經跑出了幾百米，飛蟲還在零星掉落，嚴晨左右閃避，氣喘籲籲地問。

後背燙出的傷口還在劇烈疼痛，張旭擡頭看了看破破爛爛的防火布，一時沒有答複。

他不知道。

他對天篆族的所有了解，都來源于前輩的卷宗記錄。他還曾認為他們的理念太過大膽瘋狂，懷疑其真實性。

可真是經曆過後，他真實地感到懼怕和匪夷所思。

這些都隻能算對五感的“騙局”嗎？

不可能吧，這也太過真實了。

如果這種程度都隻是千年來不斷削弱的結果，那巅峰時期的天篆族，到底強到了什麼程度？真的能改天換地嗎？

張旭一直堅信，人類能成為萬物主宰，是因為天道的偏愛。他也接受，在人類種群中，就是有生來就比他人幸運、能力特殊的人，不平等是自然法則的一部分。但天道有意制衡，讓人類社會維持基本的穩定和平衡，文明才能延續發展至今。

如此強大的異能，被天道制裁到斷絕傳承，才是合理的。根據卷宗記載，天道确實對天篆族進行了制裁。

但現在——

張旭深吸了一口氣，暫時壓下混亂的思緒，繼續之前的話題：“天篆宗的能力不是無解的。隻有當目标人真正理解古文字的意義，其中蘊含的能力才會生效。所以再次遇到時奇怪的符号，一定不要試圖理解或思考，那自然對你無效。”

“但曲然他們不知道……”嚴晨隐隐有些擔心。

張旭沉默了一瞬，聲音低沉：“她是個聰明人，肯定能知道字有問題。”

“希望宋曜和祝玖跟她在一起。”張旭輕輕吐出一口氣，語氣有些發澀：“這樣我就不擔心他們倆的安全了。以她的體質，說不定會比我們先找到那幕後黑手。但要是他們三人走散了……”

他攥緊拳頭，喉結微動：“那也隻能自求多福了。”

眼見防火布爛到不管用了，張旭勉強撐起精神，将它卷成一條，揮動着擋開飛蟲：“現在的問題是，這個天篆族的人，是單獨存在，還是和那個改造人體、創造新生物的幕後黑手是同一個人？”

他眯了眯眼，如果是兩個人，那他們要消滅的目标，就要多一個。

無論是哪一個，一旦讓他們的力量擴散到外界，社會秩序必然大亂。

雖然種種迹象都表明，這個天坑不正常，他們脫離了這個天坑，未必會有這麼逆天的能力。

但是，他不能容忍哪怕一點不可控的意外。

他不在乎有異能者的存在，但他忌憚能力太強，又沒有制約的異能者。在他心中，人類社會的平衡和穩定，永遠是第一位的。群體的利益和安全，必須淩駕于一切之上。

如果是一個人，雖然這個人極度危險，但是殺一個就行，他們倒是省事了。

但是，張旭眉心皺出一道深深的刻痕。

一個天篆族遺族，四十年來成功躲過天道的制裁，還在這座天坑裡掌握了能改造人體、創造新生物的能力……

能有這麼大一條漏網之魚，他都要開始懷疑，天道真的還存在嗎？

嚴晨明白張旭的意思。

他思考了一會，謹慎開口：“等我們抓到幕後黑手，自然就知道了。但問題是……”

“您覺得，祝玖有沒有幹涉其中？”

張旭一時沒有回答。他渾身上下都是傷，傷口的疼痛、失血的眩暈，讓他的思緒一時有些遲滞。

他當然在懷疑。如果不是祝玖的詳細解釋，他們對那些古文字隻是一知半解，說不定不會有這麼強的威力。

但在那種處境下，突然看到奇怪的符号，祝玖作為唯一一個能理解其意思的人，向他們詳細解釋，也是理所當然的。

更重要的是，不管祝玖是否無意放大了這些文字的影響，布置這些古文字的人，顯然早就預料到了他們的到來，也早就設好了針對他們的防禦手段。

這個人，已經做好了迎戰的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