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裡無雲的晴天,溫和的風劃過鼻尖。
安野全神貫注地在心裡畫着畫。
初中開學典禮,台上沒完沒了地講着話。
蘇在的個頭脫穎而出,一眼望去堅實地杵在那裡,他隻能站在最後一排,目光越過前面黑壓壓的後腦勺,赤誠地落在安野的後背上。
暖烘烘的風吹動着安野的頭發,發絲輕輕擺動,仿佛在撩撥着他的心弦,心癢難耐。
小野,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
我愛你,安野。
愛意洶湧膨脹,無時無刻都在蘇在的胸膛裡沸騰。
他能清楚地看到很多人的目光時不時就會瞟向安野的方向。
好想把你吞進身體裡。
好想把你藏起來。
如果隻有我一個人能夠看到你就好了。
漫長的講話總算是結束了,蘇在早已焦躁難安,他火速來到了安野的身邊。
火辣辣的太陽曬得安野的臉頰有些微紅。
好想摸一摸她的臉啊。
心中是燃燒着的欲望,燒得他口幹舌燥,他也隻是借着整理安野的碎發,指尖留戀地滑過她的發絲,飲鸩止渴。
想說一千遍、一萬遍、一億遍的我愛你,鼓動到嘴邊,說出的隻有:“熱不熱?”
“嗯。”
“去教室吧。”
“好。”
安野感受不到蘇在浩浩蕩蕩奔騰的愛意,她隻是每次看進蘇在眼睛的時候,那雙眼睛都快要将她吃掉。
她轉身向教學樓的方向走去,周圍都是三兩成群說說笑笑的學生。她的周身好像就有屏障一般,将她和其他人完全隔開。
蘇在跟在安野的身後,太陽光将安野的影子照向斜後方,蘇在故意向旁邊邁了一步,他的影子在這個角度下和安野的影子相疊了小部分,就好像在擁抱。
他心裡的火越燒越旺。
“小野。”
“怎麼了?”
蘇在正在出神,安野突然停下,他出神不知道安野停了下來,向前走了一步,安野的肩膀抵在了他的胸膛,他才大夢初醒般醒了過來,垂眸對上了安野清亮的眼睛,他在那雙眼睛裡看到了自己紅透了的耳朵。
他們現在就像剛才的影子一樣。
安野望着蘇在慌神的神色,思考着蘇在為什麼是這樣的表情,片刻道:“你沒意識到自己叫我了嗎?”
蘇在擡手想要掩飾自己慌張的表情,手擡到半截,又緩過神來,強制自己放了下去,将自己這一瞬間的緊張、混亂和焦躁全都展示給了安野。
喉嚨很幹,他咽了一口口水,才道:“嗯,剛剛走神了。”
安野閃着亮晶晶的眼睛問道:“在想我嗎?”
當一片狼藉的窘迫消失後,蘇在的表情逐漸恢複溫柔,“嗯,在想你。”
“可是我就在你面前啊。”
“那你從現在開始就要記住,就算你在我的面前,我也一直會想你。”
“我不明白,你在看着我為什麼還會想我?”
因為我想要你。
因為我對你欲壑難填。
“我能不能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嗯。”
安野迅速轉身,在轉身後,她用不被蘇在察覺的微小幅度長長吸了一口氣,又緩緩輕輕地吐了出來,她剛才真的感覺自己要溺死在蘇在的眼睛裡了。
蘇在的眼睛越來越不平靜了。
初中生活倒是比安野預想的好很多,她還以為又要像小學的時候那樣,要花好多的時間應付其他人。或許是小學的事情傳了過來,剛開始還有零星幾個人過來找過她說話,到後來一個都沒有了。
反倒是蘇在,輪廓分明又硬朗的五官線條、寬肩窄腰又高挑結實的身材引得了很多女生的關注,幾乎一夜之間,就成了動物園裡的大猩猩。
“蘇在,周六的時候我們有幾個人約好去唱歌,你要不要一起去啊?”
蘇在從漫畫裡擡起頭看向男生,男生的後面有兩個女生裝作不在意,但時不時就會往這邊瞟,她們眼睛裡的期待沒有一絲遮掩。
“我就不去了。”
男生沒有放棄,而是繼續撺掇道:“你周六是有事嗎?”
蘇在的眼睛眯了起來,“這跟你沒什麼關系吧。”
“喂,大家都是同學,我也是看你打球很好才願意來喊你的,拽什麼啊。”
“我說不去。”
蘇在眼睛向上注視着男生,眼睛裡全都是不耐煩。
男生被他的氣場吓住了,轉身逃走了。
蘇在看向前面的安野,安野在趴着桌子睡覺,她昨天一定又熬夜畫畫了。
這一天安野都是睜不開眼睛的程度,下課她還能趴着桌子睡,上課她隻能頂着頭睡,蘇在盯着她昏昏欲睡的背影,不敢有一絲懈怠,生怕她磕到頭。
“蘇在,外面有個女生找你。”
“讓她走,謝謝。”
“哦。”
不多一會兒,一陣香味鑽進了蘇在的鼻子裡,一隻纖纖玉手拿着一封信擋住了蘇在的視線。
蘇在煩躁地斜眼上瞥看向不速之客。
女孩落落大方道:“蘇在,我是田橙。”
蘇在不客氣地說道:“把手拿開。”
“你不記得我了嗎?我們小學是一個班級的。”
“不記得。”
田橙不甘心地看了一眼前面趴着睡覺的安野,她不是沒有想過這樣的情況,隻是當得到證實的時候心裡還是難受得要死。
她可是從小學開始,從沒有那麼多人關注他的時候,就偷偷喜歡他了。可是蘇在的眼睛裡隻有安野,他們同班同學很多年都沒有說上過話。
越想心裡越憋屈,積攢在心裡多年的感情突然升起了巨大的勇氣,她大聲地喊道:“我喜歡你!從小學開始,一直一直就喜歡你!”
她噴薄而出的大嗓門,讓熱鬧的班級驟時安靜了下來,趴着桌子睡得正香的安野,被這一嗓門吓得從桌子上爬了起來,一臉茫然。
看到安野迷糊的表情蘇在被她可愛得心都要化了,他站起來來到安野的身邊,擋住了田橙,手溫柔地覆上安野的眼睛,像哄小孩一樣般輕語道:“繼續睡吧。”
安野趴在桌子上繼續睡覺。
直起腰的蘇在周圍的氣場跟剛才變得一點都不一樣了,他陰郁地轉過頭,眸色晦暗又充滿寒意,壓着聲音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