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叫塗驚鶴。”
“安野。”
安野沒有去握伸到面前的手,她的目光不經意地瞥向了地上的畫,都是一些草稿,但是畫得很有意思。
她忍不住蹲下去撿那些紙,塗驚鶴也連忙蹲下來撿。
“雕塑嗎?”安野主動問道。
“嗯,是的。”
安野撿起一張紙,“這是蝴蝶嗎?”
“對,是我昨天晚上通宵畫的,突然來了想法,就爬起來畫了,結果今天一天都沒精神,還撞到了你,真是抱歉啊。”
安野撿起那張畫紙,遞給了塗驚鶴,“很好看。”
“謝謝。”
“你的意大利語說的很好,來這裡很久了嗎?”
“嗯,七年多了。”
怪不得,後來一點你的消息都找不到。
“我剛來沒多久,你是我第一個認識的中國人。”
安野觀察着面前的塗驚鶴,他雖然話說得很多,但從他的神情來看,他好像和别人不一樣,他好像和自己是同樣的人。
塗驚鶴沒有躲避安野的打量,他直視着安野的目光。
安野你發現了嗎?
你一定能看出來,我們是同類。
就像我一眼就能找到你,你一定也能聞到我們身上相同的味道。
“我先走了。”
安野轉身要走,塗驚鶴叫住了她:“安野,能留個聯系方式嗎?”
安野剛想拒絕。
蘇在晃了晃手裡的草稿,“蝴蝶雕塑完成的時候,你不想看看嗎?”
“想。”
安野回到畫室畫畫,直到手機響起,是蘇在的電話。
“小野,我來接你了。”
安野握着手機沒有說話。
蘇在立馬察覺到了安野的意思,說道:“不行哦,不能熬夜,你昨天就幾乎沒有睡覺,今天必須得好好睡覺。”
“知道了。”
安野戀戀不舍地離開畫室。
外面不知道何時飄起了小雨,小風一吹,涼涼的。
蘇在手裡抱着大衣,看到安野後,将大衣披在了安野的身上,兩個人撐着一把傘慢悠悠地往家裡走。
淅瀝瀝的小雨喚醒了泥土和花花草草的清香,路燈隐匿綿綿雨絲中,安靜又舒适。
回到家裡,蘇在将傘收起來放到玄關的雨傘桶裡,安野習慣性地看向蘇在左邊的肩膀,盡管穿着深色的大衣,還是能看出來大半邊的肩膀全都濕了。
安野伸手去摸蘇在肩膀上的那片潮濕,在她觸碰到那片潮濕時,她明顯感受到蘇在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怎麼了?”
蘇在的表情看起來有點慌張,明明下着雨,他的聲音聽起來卻非常幹燥,就好像嗓子眼裡在燒火,蒸發着他的唾液。
“為什麼不帶兩把傘?”
蘇在左邊的眉頭輕擰了一下随即松開,左邊的嘴角一同揚起一個很小的角度,“因為不想。”
安野很懂蘇在的表情,她知道這是蘇在在忍耐什麼的表情,這個表情很常見,蘇在很多時候都會露出這個表情,裡面偶爾會摻雜着心酸、煩躁、痛苦等其他情緒在裡面。
“蘇在,你在忍什麼啊?”
蘇在的表情瞬間發生了變化,變得充滿了侵略性和酸澀。
安野不是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但蘇在從來沒有回答過。
要逃避到什麼時候呢?
蘇在不自覺地伸出了手,他的喉嚨克制地滾動着:“你想知道?”
他的手停在了距離安野臉還有一厘米的位置,沒有再向前一步。
他低下頭自嘲地笑了一下,蘇在,你真是瘋了,說好的,不許越界。
他深吸一口氣,想要壓下心中的欲望。
忽然掌心傳來柔滑冰涼的觸感。
蘇在驚愕地擡頭,安野自己将臉頰放進了他的掌心裡。
熟悉又陌生的觸感,為了克制自己的欲望,已經很多年都沒有觸摸過了。
蘇在不自覺地手指收緊。
“從五年級以後,為什麼每次你明明想要摸我的臉卻停下了呢?”
安野說這句話的時候跟她以往的情緒和表情沒有不同,可這句話宛如一塊千斤重的石頭砸到了蘇在的心頭上。
她竟然記得這麼清楚。
是的,就是五年級。
他也同樣記得很清楚,因為從那以後,他時常都感到有一股火在烤着他的五髒六腑。
他知道解藥是什麼,但是他不能用。
蘇在糾結、醞釀着,他在想怎麼辦。
“你是在忍着不碰我嗎?”
蘇在的瞳仁迅速擴張,嘴角輕微地抽搐了一下,安野看着他的表情,知道了問題的答案。
蘇在同樣捕捉到了安野的表情,他知道安野已經知道了問題的答案。
“我可以這麼做嗎?”
“你可以。”
安野将臉更深地貼近了蘇在的手心,蘇在能夠感受到安野的頭傳來的沉甸甸的重量。
“隻要是蘇在,你對我做什麼都沒關系。”
蘇在心中那根崩了許多年叫做忍耐的線斷了。
他撫摸着安野臉的手向後摩擦,擦過安野的耳朵,伸進了她的頭發,手腕輕輕用力,将安野帶近了一步。
他低下頭,額頭抵住了安野的額頭,“那我能做到哪一步?”
“我們試一試吧。”
蘇在的心跳如擂鼓,抽幹了他所有的力氣。
他的頭無力地搭到了安野的肩膀上,像小孩子一樣委屈巴巴地撒嬌道:“小野,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對吧?”
他/噴/出/的/熱/氣/撫/過/安/野/的/脖/頸,又熱又癢。
“我知道。”
蘇在的頭埋得更深了。
“抱我。”
安野抱住了他。
蘇在更深地抱住了她,仿佛要将她融進自己的身體。
“這樣可以嗎?”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