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之後,哈維爾經常往返醫療中心和軍部,他一方面關心幸存軍雌們的身體恢複情況,一方面順着他們提供的線索暗中調查,已經掌握了大部分參與者的罪證。
系統見他為了這件事兩頭奔波但久不見行動,就跳出來嘲諷道:“讓你别管這種閑事你偏管,調查這麼長時間,現在還不是照樣不敢動作。你們修蒼生道的就是愛管閑事,這是蟲族世界!對着一堆有生理缺陷蟲子有什麼可關懷的。”
哈維爾不理會系統的冷嘲熱諷,隻凝神在光腦上一封封的回複公文。
蟲帝其實并不同意他徹查軍部,但由于軍雌強闖軍部禮堂控訴醫療部這事已經被在場的媒體第一時間直播了出去。
迫于輿論的壓力,蟲帝也隻好表面上要求調查軍部,暗地裡強塞給他很多不必要的公文讓他批複,美其名曰是讓他提前适應自己儲君的身份,其實是想擠壓他的時間,讓他沒時間以及精力去調查。
但好巧不巧,大殿下這殼子裡如今是蒼溟界修者時鶴鳴,正兒八經的,一步一個腳印踏過宗門九千九百九十九階登天梯,從乳齒小兒一路苦修至半步金仙的存在。
别說這點公文了,按照系統的話來講就是“别說是能不能吃苦,這個裝貨是沒苦硬吃,滿地找苦吃。好好的通關任務不做,頂着疼也要和我對着幹。”
哈維爾處理完了這幾日堆積的文件,站起來走向窗口,同時思索這一連串突發事件。
太絲滑了,不是嗎?
十三名幸存者被囚于醫療部密牢,其中一位軍雌突破層層防衛,一路沖進禮堂,除卻手臂受了點,所有雌蟲都能自我修複的傷以外,沒有别的傷口,這未免不合常理了些。
更何況,按照幸存的軍雌所言,他們上個月從戰場回來就被秘密囚禁,其他軍雌都當偵察連全員陣亡,那名軍雌不先去軍部其他地方,而首先目的明确的沖向禮堂。
一直被囚禁的雌蟲怎麼知道他來禮堂訪問,又在他首次公開露面的時候一眼就認得他是大殿下。
能平安逃脫牢籠,去往禮堂,正巧在他發表演說的時候帶傷闖進來,正巧在侍衛沖上來之前先說完關鍵信息,正巧禮堂有正在直播的媒體。這一連串故意留給他的巧合隻能說明軍部裡有一部分雌蟲在暗中謀劃、推波助瀾。
系統見他一直盯着窗外看,就是不理會自己,登時火冒三丈,大喊大叫道:“你這有什麼可想的!就是拿你當傻子呢!就是準備好媒體準備好舞台,等着把你架在火上烤。”
相比于系統的暴跳如雷,哈維爾倒顯得平和又自在,揣着一派深谙其中彎繞的包容氣度。
“沒必要動氣,做局的人不光沒把我當傻子,他甚至對我抱有深重的期待啊。”
哈維爾有點想笑,也真的彎起嘴角。這系統的性子有些像他師弟,炮仗似的一點就着,開始和他一同修蒼生道,因為時常被幫助的人氣到,扭頭就修了無情道。也不知道他如今怎樣了,是否受天罰牽連,修為有沒有進益。
想到這,他有些愛屋及烏的開口試圖給暴怒的系統順毛。
“走吧系統,我們去元帥府,給自己讨個說法。”
哈維爾在元帥府會客室等了約莫兩個時辰。等到小炮仗系統又開始在他腦子裡“他是故意的!他以為他是誰!”一頓亂嚷後,元帥才不疾不徐的踏進來,向他一低頭,算是行過禮了。
“元帥最近身體不大好,今天也是頭痛難忍,所以來遲了些,還請大殿下不要怪罪。”
最早打破沉默的不是哈維爾也不是姗姗來遲的元帥,居然是跟在元帥身邊進屋來的,他的助理—一位年輕的,身着軍部制服的雌蟲。
“尤裡卡,你的禮儀呢?殿下還沒發話,哪有你說話的份。”元帥穩坐在沙發椅上,嘴裡訓斥着他的助理,臉上卻無半分責怪之意,隻是施施然拿過桌上擺好的茶盞呷了一口,就擺手讓助理出去了。
房間又變得安靜起來,整個屋子隻餘茶香在空氣中沉浮。哈維爾垂眸看着茶盞裡漂浮的碧色葉片,關心起元帥身體來。
“我早就該來拜訪的,前幾天忙事情走不開,正巧今天父親聽說您身體不适,就囑咐我替他走一趟。”
元帥聽罷将手中茶匙輕輕磕在杯沿,“在忙醫療部的事嗎?”元帥微擡起眼睛看向哈維爾,眼神裡透着些許欣賞“軍部那塊...怕是沒少給你使絆子。”
眼前的雌蟲不算年輕了,但眼神依舊銳利,曾經帝國的利劍,飽嘗風霜卻不損半分鋒芒。
哈維爾喜歡這樣的人,他向來尊敬堅韌的靈魂,于是便同樣看着元帥的眼睛,滿含笑意。
“絆子倒算不上,就是查到軍部您的下屬,幾位功勳顯著的部長可能與這事有牽扯。我學識尚淺,不知該怎麼處理,所以來向您求教了。”
他果真笑着找理由推脫,哈維爾就又在談話裡透漏自己對帝國現狀感到無比擔憂。
“大殿下,你既擔憂,那想過要如何改變嗎?”說這句話時,元帥的面容隐在茶杯升騰的霧氣背後看不真切。
窗外傳來鳥雀踏過枝葉的脆響,倒顯得屋内有些安靜了。
改變現狀?不可改,無法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