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命抵一命。
自己是把竹信舟心裡認為的母親和弟弟殺死了——
但那所謂的母親隻是竹信舟生母身邊的一個忠心奴仆。竹信舟的生母早在生他時便因難産去世。
那弟弟隻不過是逃命途中他們順手救的一個小孩。
兩條命。
還差竹信舟這一條命。
待江禾相回過神來,才發現百裡伊手中已拿一本劍法在空中遞半天了。下意識的要伸手接過,卻見百裡伊拿書的手一轉一收,剛好錯過江禾相去拿的手。
「想什麼?」
江禾相不吭聲。
「想你那個小徒弟?」
再不說話也沒什麼用處,百裡伊猜他心思一猜一個準。江禾相隻好調整一下自己混亂的氣息:
“是。”
「說說吧,許久未與你聊過,今日正好無事,你我談談。」
——————
另一邊賀謙拽着竹信舟下峰,正碰上抓住魂草準備送回去的何居與清靈玄。
兩方碰面,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清靈玄看着面前這詭異的一幕,悄悄的往何居那邊湊了湊,傳聲道:
“何兄,你确定兩個主角還是官配吧……”
何居:
“原本是确定的,但現在......反派和主角不該一直都是敵對關系麼?”
清靈玄:
“我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怎麼發展的……沒想到我這徒弟這麼能耐能把主角攻給拐走了。”
何居:
“清靈玄,按照我看了這麼多世界的經驗來看——你被拐的可能性其實更大。”
清靈玄:
“……”
竹信舟的眼眶還是紅的,更容易給這兩個外來人員一種誤解。
清靈玄:
“……那現在該怎麼解釋主角攻哭了這件事……”
何居:
“沒見過,太詭異了。”
賀謙聽着這兩人的談話自己忍不住笑了,還熱衷于施個小法術讓竹信舟一起聽。
竹信舟除了讓自己迅速恢複原樣,保持微笑的禮節,其餘什麼都懶得解釋:
“師哥,峰主。”
并不想跟這兩個滿腦子奇怪思想的人多說話。
賀謙一隻小虎牙露在外面,随意的擡手對清靈玄行個禮,半分不見對師長的尊重:
“師尊,徒弟與這位破蒼峰的弟子有些新練的招數要切磋,先就此告退。”
說完同竹信舟從兩人身邊走過。
隻是在與清靈玄擦肩而過時用不大不小的聲音提了一句:
“師尊晚上别忘了給弟子——留個燈。”
等兩人走遠,何居同情的看着滿臉懵逼的清靈玄,拍拍他的肩,鼓勵性的說了一句:
“兄弟,真人不露相啊,你加油。”
獨留原地的清靈玄一臉茫然:
“我怎麼了?我給他留什麼燈啊?”
清靈玄:“何兄?何兄!你幫我分析分析他這個邏輯?”
——————
江禾相跪坐在書案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待潤過嗓子這才出聲:
“我不想殺竹信舟了。”
百裡伊随意一問:
「動心了?」
江禾相一時沒注意被茶水嗆住,低低咳了兩聲,連忙否認這句話:
“徒弟沒有。”
又補上一句:
“但我還是想讓他死。”
百裡伊卻問了一個江禾相完全不知意義的問題:
「你那小徒弟如今修為幾何?」
江禾相:
“已是金丹末期,快要結嬰了。”
「既然你如今隻有金丹初期,依照門規,他該下山曆練了。」
江禾相沉默良久。
靜門是有這個規矩的。若弟子修為達到與師尊同一層次,那便應下山曆練,可邀師尊同行。
......不過一般還是做師尊的看哪個弟子程度足夠便派遣其自行下山曆練,這弟子會找幾個有經驗的同門相陪。
百裡伊撇他一眼,随手一點:
「你陪他一起,好好看看你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江禾相想了想,補上一句:
“師尊,若真按門規的話——整個破蒼峰都要下山曆練。”
......
百裡伊下棋的手一頓,江禾相面前的水字再一次變化:
「去找門主,讓他給你們撥靈石。」
「就說是我的意思。」
應過聲之後,江禾相把案上剛剛百裡伊拿的那本不知道哪個年份的劍法翻開,都是些基本的劍招,不過起的名字令人頗為不解。
《熟能生巧》
百裡伊又躺回江禾相剛進門時的下棋姿勢,隻不過書案上的賬本已經換成了劍法。
江禾相手裡拿一根不知道哪裡來的簪子照着書上的動作比劃,末了感慨:
“這劍法不知是哪位大能創的,初看不過尋常劍招,一順到底卻是有千百種的妙處與變化。”
「這是破蒼峰第一任峰主創的。」
江禾相了然點頭:
“也确是隻有那位大能才能創出這樣的劍法。”
百裡伊棋盤上勝負已定,擺擺手讓江禾相拿着那三本書離去。等屋内清靜下來,百裡伊才幽幽歎口氣:
這孩子......當真是已長大了。
——就是不怎麼懂情愛,和他爹娘一點也不像。
倒确實是個無情道的好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