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歸沉吟片刻,說道: “我不知道。孫大娘……”
孫大娘到底是什麼人?這又是什麼地方?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孫大娘放心讓若明來,那必然,至少對若明來說是安全的。
後院傳來了幾聲痛呼。
徐歸越聽越像那個給了自己一刀的蒙面女人,忍不住走到窗邊,掀開一點窗,從縫隙裡看後院的情形。
隻見衆多黑衣成年人圍成一圈,握刀指向中間的那個,陰影中,跪伏在地的女人。
她身上的布料已經被打得有些碎了,看得出來周身已經血迹斑斑。陽光下的行刑者也穿着黑衣,看不清面貌,進行着仿佛無盡的鞭笞,可以聽見清晰的拷問:
“李四娘,你雖然從西定城那邊來,但也是組織的人。組織的命令,是什麼?”
“給縣衙裡那位徐大人送信,對嗎?”
“但是你做了什麼!你在縣衙放火,然後還殺了一名普通的屠夫!”
啪的一聲,鞭子抽在身上,幾乎血肉橫飛。
“你究竟為什麼這麼做!是誰指使你的!”
女人慘叫得近乎凄厲,卻仍沒有說出一句反駁或是招認的話,或是做出抵擋這酷刑的舉動。
某個瞬間,李四娘似乎和徐歸對視了一眼,她眼底快速閃過驚異,又在下一輪酷刑中低下了頭。
徐歸确定對方認出了自己。
雖然初見便印象不好,此刻甚至有點冤家路窄的意味了,徐歸卻還是不自禁地對這名女子有了一絲同情。
若明也大緻聽到了後院的聲音,想來看看是何人在受鞭打。
徐歸擺手想攔下若明,擔心吓着他。若明卻執意要往這邊走。
突然,門被推開,若明僵立在原地,回頭一看是方饒送來一些簡單的菜肴和湯餅。
在嚴厲的目光裡,徐歸悻悻地關了窗,坐到床沿,知道剛剛的行為必然是不被允許的。
但似乎也沒有什麼懲罰。
方饒瞪着二人幾乎顯得有些無辜的臉,有些無可奈何。
若明忍不住裝出一副天真無知的神色問道:“那人會被打死嗎?我剛剛聽到有人在打人。”
徐歸莫名緊張,站起身來斟了一杯茶水,同時側耳細聽。
“……不會。”
徐歸暗自松了一口氣。
“可是……”若明接道。
“但她之後應該還是要死,不然不能服衆。隻是人家李四娘是首領親自養大的,身份不一般。我們這個小分支,罰罰也就罷了,沒資格殺她,别看現在打得狠,什麼好藥都用着呢。過幾天,還得給她包紮一下送首領那兒。她這事兒,得交給首領定奪。”
“她這次行動,壞了首領的大事。我們都不知道是為什麼。”
明明不讓問,自己卻忍不住說了一大通話。徐歸暗想,這位大哥也是個有趣的人。
方饒垂眸歎了口氣,走向門外:“别問了,小公子,知道這些事對你并無益處,明日啟程,你們便和這河間縣再無瓜葛。”
房門被緊緊地關上,但沒有落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