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由禮終究還是先行離開回春醫館了,說是要再探查一下邊防的情況。
雨過天晴,南橋附近一帶已經淹了,無家可歸的人多了許多,好在水勢依然可控,官兵靠武力便解決了一批鬧事的人。
回春醫館地勢較高,繼續開張,藍寶石依然擺在桌案上,無人問津。
徐歸征得孫大娘同意後,便在門口擺出了一個裝滿稀粥的大缸,旁邊放着一堆小碗。
稀粥裡混了些泥沙,以防不那麼需要的人也來分吃。
沒多久,就吸引來了許多面黃肌瘦的小孩,圍成一圈,抿着嘴默默觀察。
若明好奇道:“你們這麼餓了,為什麼不快點來喝免費的白粥?”
徐歸看着若明笑了笑,自己舀了一碗喝了,嗓子沙沙的,嗆咳了一下。
有一個終于忍不住了,跑過來盛了一碗,其他人也就不再謹慎,陸陸續續地接過徐歸手裡的碗,大口喝了起來。
一個衣衫褴褛的人鬼鬼祟祟地看了過來,像是餓了卻不好意思過來和小兒搶食,不一會兒就走了。
若明有些遺憾地想,喝點粥又不是什麼有悖原則的事,要這點面子有什麼用。
若明看向徐歸,他還在為每個過來的人舀粥,臉上出了一層薄汗,卻帶着和以往不一樣的笑意。
午時,随意吃了點湯餅,幾人在醫館内小憩。
徐歸為百姓得到幫助感到欣喜,想起當年子聲兄落魄之時亦有百姓相助,不禁有幫助了當年的子聲兄的錯覺。
門外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孫大娘推門出去看了一下情況,進來的時候表情便變得有些冷峻。
“倒了房裡剩的那些粥吧,還是不要多管閑事。”
徐歸愕然擡頭:“孫大娘,發生什麼事了嗎?”
孫大娘拿起刀,往後門方向走去,嚴肅道:“外面有人鬧事,等我去解決一下。”
徐歸突然感覺雨後的河間縣潮濕得厲害,讓人呼吸都困難,幾乎喘不過氣。
把若明帶到樓上,拿上自己的雪鴻劍,下樓貼着門聽外面的動靜,似乎有人打了起來,還是因為今日上午的白米粥。
“就是他回春醫館施的粥,聽說和平王還是燕王有關系,還以為是大人物發善心,結果呢,我最好的朋友喝完之後就死了!”
透過門縫往外看,一個青衣男子滿面淚痕,跪坐在地上懷抱一具七竅流血的屍體。人們對他指指點點,有的人義憤填膺之下把矛頭直接對準了回春醫館,作勢要來砸門。
“喂,你這身衣服看着就是有東西吃的,我們吃粥的都沒事,你這一看就是編的!那屍體說不定就是你殺的!”
旁邊有個頭發蓬亂的小孩喊完就跑,生怕惹怒什麼人被記恨。
旁邊幾人附和道:“是啊是啊,孫大娘行醫這麼多年了,都知道是好人,哪能幹出這等事。”
有人卻又質疑:“但那是燕王來之前,現在誰不知道燕王來了這河間縣,進過這回春醫館啊!他可是王爺,要有什麼意見,誰敢不聽!”
旁人連忙捂住他的嘴:“小郭,你說什麼呢?不要命啦?”
争吵愈演愈烈,謠言終究像波浪一樣,一圈圈地擴散開來,隻是矛頭不知不覺間指向了燕王。
徐歸顫抖着手把門帶上,汗浸濕了整個把手。整個人背靠在門上,計劃着如果出現意外情況,就拔劍拼命。
聽着門外的動靜,他閉眼長歎,心中升騰起無限的愧疚和自責。
如果沒有突發善心就好了。
如果當年參了軍,為子聲兄報仇之後,就此死在沙場上該多好。
如今卻害了孫大娘和若明的名聲。
和春巷,胡長越和幾人同行,黃骐和趙龍挐安靜地跟在他的後面,卻沒注意到後面像影子一樣隐藏着的黑衣人。
幾人正要去總壇和大人商讨下一步計劃,剛打開暗門,卻被突然飛刺來的短匕止住了腳步。
“你們怎麼跟過來的!”
黃骐驚疑不定地回頭,示意趙龍挐和公子先走。
“吳太醫孫女十日前被馬車往這個方向帶,向周邊鄰舍一問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