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四娘的聲音從另一側傳來,比甘澈的聲音更小一些。
“義父,身為李家的人,這是我應該做的。萬事已經籌備妥當,可是我們該怎樣找到昭化太子的遺孤呢?隻憑趙縣令手中這幅有熒光的前朝地圖,什麼都看不出來。”
“前朝有名家,尤其擅長制笛子,此生卻隻有兩根沒有随皇帝入棺,”甘澈緩緩道,“一根在那人手裡,如今保管在平王府,而另一根應該是在前朝太子手上。”
“可是笛子不足以作為信物。”
是李四娘的聲音。
“是啊……不過還有一物……”
徐歸臉色蒼白,身形一顫,踢到了地上的一塊石頭,“啪”的一聲響,裡面的人頓時噤聲。
若明以為是光線太暗了,急切地扶住他:“小心!”
笛子?前朝的昭化太子,難道是師父?徐歸突然得知一個如此大的秘密,心怦怦直跳。可是師父根本沒有孩子……
見若明目光掃來,似是要問還聽不聽裡面的人說話。徐歸搖搖頭,示意若明自己不舒服,想回房休息了。
若明默默跟着走了一段路,才道:“你說,他們為什麼和孫大娘不一樣?”
徐歸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不知道,怪我不小心驚擾了裡面的人,沒聽到更多的事情。”
若明悶悶不樂:“不怪你,我就是在想,為什麼這些人還要試圖複興前朝。雖然我爹……明明是前朝治國無方,王朝更疊天經地義,他們這是反賊所為!”
徐歸下意識要反駁,又一時想起自己身份特殊,心虛了一瞬,将話咽了下去。
若明一直到回房裡,還一直念叨着要把這件事告訴孫大娘。徐歸沒有在意,想着此事畢竟和自己沒有直接關系,閉了眼打算睡覺,眼前卻是師父吹笛的樣子,多年未曾想起的旋律整晚萦繞在耳畔。
若明以為徐歸睡着了,在窗外透進來的月光中安靜地睜着眼。他眼裡映着眼前的人,眼角漸漸濕了。
翌日,益壽堂裡的人并不多。
吳太醫本人甚至沒有坐診,隻有一個青年學徒為來看病抓藥的人把脈。
前面頭發花白的老婦人坐在椅子上,顫顫巍巍地伸出手:“許郎中,我還有救沒有?”
“沒有,你好好調理,興許能多活幾日!”
青年學徒氣性大得很,一直黑着臉,語氣也近乎是不耐煩。
老婦人看着極可憐,臉色泛着異樣的棕紅色,滿布皺紋的臉耷拉了下來,又問:“吳太醫在嗎,能叫他給我看看嗎?”
“就是叫我師父來你也沒救………你這……”
給老婦人抓完藥便不再理會,許郎中冷眼擡頭,對上了徐歸比自己還冷的眼神,心裡一怵,一邊打量着徐歸,面上不動聲色:
“下一個!”
徐歸長衣短褲,腰畔大大方方挂着藍寶石,這許郎中瞟了一眼,卻好像沒有認出來,亦或是裝作不認識,馬上便移開眼,将手搭在徐歸的右手手腕上,問道:“你哪裡不适?”
徐歸頭暈乎乎的,暗道一聲不好:
昨夜被甘澈和李四娘二人的消息擾了一晚上,今日來醫館隻記得帶銀兩,居然忘了編個病出來!
一邊搜刮着腦子裡的病症,一邊随口便說道:“頭有點暈,肩膀有點痛,胃口也不好……”
許郎中聽着他的描述,眉頭越皺越緊,正要開口,一個小孩從醫館外跑來,好像是湊在他耳邊說了什麼,許郎中神色一松,大聲道:“我家有事,看完這個客人便走,你們後邊的别來了!”
前來排隊就診的人爆發出了不少的怨氣,卻又迫于無奈慢慢離開益壽堂。
徐歸隐隐聽得一人小聲罵道:“就他這麼廢物也敢撂挑子不幹,他以為他是吳太醫嗎?”那人站立似乎都有些不穩,許郎中卻根本不多看一眼。
“是啊是啊,吳太醫多少天沒來了,又不肯說去了哪裡。我可是為了看病好不容易湊的錢!”
“喂……你這脈有些怠緩,想是脾胃不好,我給你抓點藥。”許郎中拍了拍桌子吸引徐歸的視線。
徐歸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