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箭先于人聲而至,早已紮入許昌手臂。
許昌不知何時又戴上了他的面具,捂着右臂的手流出鮮血,叫道:“你們還不動手!”
谷由禮收起手上的弓箭,隐約覺得戴面具那人的眼神有些眼熟。
随意掃視一下這地方,房梁房柱盡是木質,不知何時修葺而成,有幾面牆甚至有些被蛀出了細小的孔洞。
看來這些賊子果然不過是群喪家之犬,不知為什麼這些人竟敢把主意打到他在意的人頭上來。
将士和那些賊子兵刃擊打在一起,谷由禮奪過身邊一名将士的佩刀,單膝跪地急着要割開孫大娘身上的繩索:“你别怕,馬上就好!”
孫大娘手臂上幾道劃傷被不小心碰到,皺了皺眉頭。谷由禮着急使出渾身力氣,繩索依然沒有割開。
這不是普通的麻繩,而是夷國特有的縛龍繩!柔韌無比卻可抗金剛利刃,唯獨怕火燒。
谷由禮冷汗涔涔,決定先解決眼前的麻煩再說,手中的刀握得更緊了。
他敏銳地察覺到危險,沒有回頭,便直接向着後方一劈,刀刃攔下拿刀沖過來的一人,他一時恍惚,感覺像是溫泉水灑在衣襟上。
上一次泡溫泉是什麼時候呢?平王好像也在吧。
平王身邊的人畢竟是專門訓練過的精銳,那些生事的人顯然不是對手。
許昌盤算着外面的情況,這個時間撤離與否對計劃也并無大礙,心中有了決策,笑道:“你以為,你們是我的對手嗎?”
燕王一行人聞言警惕起來,看見許昌那邊幾人護着他緩慢後撤,竟都不敢逼近。
“哈哈哈,燕王殿下,你知道嗎?這院子有些時日了,這梁柱榫卯也不是那麼穩固的。”
“你什麼意思?”
谷由禮慣常溫和淡然的神色此刻裂了一條縫,顯出些帝王家兇狠冷漠的本性,讓人看着膽寒無比。
數把飛刀沖着被綁在地的幾人而來,谷由禮沒料到這個節骨眼突然偷襲,向前兩步要攔,時間上早已來不及。
衆人剛從愣神中緩過來,一時間心都提到嗓子眼,一名就近的年輕士兵見勢連忙沖上去,電光石火之間就揮了數刀,刀刃相撞,力道之大使利刃都開了一個豁口,他也虎口生疼,卻不動聲色。
谷由禮遲遲趕到,仔細檢查孫大娘是否受傷,耳畔傳來嘎啦的聲響,竟是不知何時許昌一行人砍斷了最重要的幾根承重柱。
賊子趁亂已經從狗洞中離開,眼看着這繞院的回廊俱在搖搖晃晃,他們不得不也馬上離開。
幾人先去前門牽馬。
“你們誰帶了火折子嗎?”
那名年輕的士兵走上前來:“夜裡行軍途中常要用到火把,我剛好帶了。”
谷由禮第二次注意到他,不禁多看了一眼,這人五官清秀,卻因在軍中的緣故膚色黝黑,臉上還有些痘,頭發梳得也不怎麼齊整。看着不過十五六歲,倒是功夫不錯,也機靈可用。
隻是此刻情形來不及多想,他蹙眉點火,聽得越來越多的房梁等傾塌的聲音,手幾乎有些發顫。
他看着這名士兵快速将幾人身上的繩子燒斷,然後帶着衆人飛跑而出。
時間卻有些遲了,各種木梁磚瓦都在簌簌落下,大家都紛紛閃躲,粉塵飛揚,視線便模糊起來。
一個架子沖着孫大娘倒下,因着剛從繩子中解脫出來,她雖反應過來,手腳卻不聽使喚,逃脫不得。
谷由禮見勢撲上去俯身摟住她,那架子砸在身上也隻是抖了一下,眯了眯眼,幾乎沒有停頓地抱着她一起往門口跑去。
堪堪躲過掉下倒下的屋梁房柱,一行人出了這院子。
不知處于何種心情,孫大娘沒有馬上把谷由禮的手甩開,而谷由禮在察覺到幾個人的視線之後慌亂地松開手,馬上離開孫大娘近三尺距離。
孫大娘道:“我記得來之前和春巷很多行人。”
方饒應道:“是的。”
和春巷内門窗盡數緊閉着,有幾戶人家未洗完的衣服還泡在水裡,幾家小攤未賣完的包子還散發着熱氣。顯然是急匆匆地離開。
這一切都很不正常。和春巷外又似乎熱鬧極了,嘈雜的聲音隐隐傳到了這裡。
谷由禮佝偻着身子以緩解疼痛,斂了斂心焦的神色,喚一名親衛道:“你先去查探一下發生了什麼。”
幾人騎着馬,在原地等着。隻見那親衛不多時趕回來,急匆匆道:“王爺,不好了,夷人的大軍已經……快要破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