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淚如泉湧。之手天涯,一瞬間内,她隻恨自己生在這依靜山内,無力許她相伴相随,那滿紙相思,讀起時卻是那麼諷刺,顧無秋一生中有悔之事諸多,唯不悔愛上她,若是桐霜能在此亂世中平安活下去,于顧無秋而言何曾不是一件幸事。
“師傅!”門外響起林念安的聲音,顧無秋迅速收起方才一陣傷心情緒,将那張泛黃的紙與她所寫的那首詩一并折好收起,正色道
“進來。”
“師傅,弟子方才讀書時,有一處不懂,不知可否請師傅指教。”
“這麼晚了,你竟還在讀書,屬實是刻苦。”
林念安低頭羞澀一笑
“師傅過獎。“
顧無秋上下打量她一番,漫不經心将頭轉向别處
“刻苦是好事,隻是今夜已為時太晚,待到明日,我同你說罷。”
“啊?師傅,為何?”
“早些歇息吧,太晚于你身子也不好。”
林念安看着顧無秋那淡薄的面孔,心中一時不是滋味,垂頭撇了撇嘴,緩緩行禮
“弟子告退。”
待林念安出去後,顧無秋以手撐頭,依靠于榻上,于窗棂縫隙間凝視着那輪孤月,心底的心事猶如一攤亂麻糾纏一擲。
夜色中那一泓池水因此夜寒涼結一層薄冰,冰面之上繡着夜幕裡的點點琉璃,那孤月清傲挂于夜幕,好似隔世獨立的美人。桐霜今夜無眠,目光飄在那明月之上,又垂眸看着手下的琴弦,擡手,又奏一曲,此曲傷感,落地之時皆可聞出沉悶之意。琴聲徒然響徹在整個寄凡山内,聲聲如水,音音枉然,如碎冰落地,卻又讓人注目。山中原于夢裡安睡的鳥獸聽清此聲,皆都聞聲而來,藏于暗處聽她奏琴。琴聲至尾時,陳懷霜不知何時,已靜靜立于她身後。
“懷霜?
陳懷霜微微一笑,坐于她身側。
“你琴聲不錯,将這山中的鳥獸都喚來了。“
桐霜聞言淡淡一笑
“閑來無事罷了。”
“主上,妖也可彈出這般好聽的曲子?”
一隻玄蟒緩緩爬到陳懷霜身側,桐霜瞳孔一震,陳懷霜自是知道她反應,唇角一挑,緩緩道
“你不必驚訝,這山中你所見生靈,皆是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