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被媳婦盯着,總叫她有些不自在,她偷偷擡頭看了一眼,看到陸卿卿還在盯着她,她立即老實地低頭繼續喝粥。
還好陸卿卿細心,讓小喜子把粥扇涼了些才端來,不然就呆書生這傻模樣,還不把自己燙着。
陸卿卿見她老實了,就不再盯着她,她順手翻看着搶來的書。
隻是這書上是什麼魅魍魉魑,怎麼盡是些難認的字,虧得她看得這麼認真。
果然,不是為了考功名,求富貴,誰願意受這種苦。
“講策論的書,是生澀了些。”元青禾似乎猜到她想什麼,偷偷瞄了她一眼,小聲解釋着。
陸卿卿轉眸瞧着她,這小書生,看着一副窩囊樣子,心思可沒瞧起來那麼簡單。
她若不是元家的孩子,陸卿卿定然懶得理她。
元青禾喝着粥,似乎閑不下來,眼睛不由地就往旁邊瞟。那裡放着她剛摘抄下來的句子,似乎是在揣摩生澀句子中的深意。
想得忘神時,連粥喝完了也不知道,拿着勺子刮着空碗底往嘴裡送。
陸卿卿擡手支着下颌,好笑地看着她吃了半天空勺,忍不住“噗嗤”笑了。
“啊?”元青禾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刮空碗。
她有些局促地趕緊放下勺子,将碗放回旁邊的木盤子裡。
陸卿卿笑着說道:“還好是空碗,寶珠你平時看着她些,可别叫她把墨汁喝到肚子裡,把自己毒死。”
旁邊寶珠正在端盤子收碗,一聽她說話,先吓得抖了一下。
這才反應過來,緊張說道:“是,姑娘。”
元青禾不知是想幫寶珠說話,還是想證明自己難殺,她小聲說道:“墨水隻是有點腥味,毒不死人。”
陸卿卿挑眉好笑看她,“你還真喝過?”
元青禾這會知道不好意思了,小聲說道:“不小心舔到一點。”
陸卿卿低頭輕笑說道:“原來聽說,讀書人一肚子墨水,原來這墨水是喝到肚子裡的。”
元青禾被她說得紅了臉,偷偷擡眼瞟到面前姑娘斜倚着身子支額看着她,她那低眸淺笑的模樣很是好看。
她不由心裡一陣發熱,有一股沖動就想去現喝一口墨水,隻為逗她一笑。
還好她的腦子也不是全丢了,被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小書生不知怎的,嘴裡秃噜了一句,“墨條貴,我可舍不得喝。”
陸卿卿聽她這話,不由有些心酸,這人小時候生氣起來拿銀子砸小胖子,如今落魄了,心裡定是受過許多煎熬。
她放柔了聲音,輕聲說道:“以後餓了找我,别吃些沒營養的。”
元青禾聽出她的關心,心裡暖暖的,小聲說道:“我隻是墊墊肚子,一會兒就吃飯了。”
陸卿卿想起娘親的托付,從錢袋子裡拿了一小顆銀子給她,“你先拿着,下月我再拿給你,不夠和我說。”
元青禾慌張推辭,“我不要,以後書院裡發銀子,我夠花的。”
陸卿卿挑眉瞪了她一眼,這呆子又來吹牛了,書院隻有收銀子的,哪可能給她發銀子。
“你收不收,不收我可真就欺負你了,反正也總被我娘說我欺負你。”
這一招果然管用,小書生吓得立即把銀子收了,隻是她臉紅個什麼?
陸卿卿疑惑又瞪了她一眼。
元青禾手心裡握着那枚發燙的銀子,心裡也發着燙,腦袋嗡嗡的。
似乎她的小媳婦在問,“你們書院的衣服能自己做嗎?你身上這件都舊了。”
“啊,哦?”她半天才回神,腦袋裡都是回聲,“不,不能自己做,書院會發。”
“能改嗎?我瞧着你穿着不合身。”陸卿卿擔憂看着她,這人怎麼總是傻呆呆的,唉,也難怪考不上,這可怎麼辦啊,辛苦這麼多年。小時候明明是富貴的樣子,怎麼命這麼苦。
“可以改吧,不過我不會啊。也不用改,馬上要發新的了。”元青禾嘿嘿傻笑着,也不知道樂什麼。
陸卿卿擔憂看着她,總覺得她有時正常,有時還是有些傻。
兩人正說着話,陸老六突然急匆匆跑了回來,一進院子就大聲叫喚着,“不好了,卿卿,不好了,咱們上當了。”
他嗓門又大,一時把院外的人都招來,跑到院門前張望。
陸卿卿趕緊出來,把他叫進書房裡。
陸家其它人聽到動靜,也趕了過來。
“怎麼了?六叔。”陸卿卿讓小喜子給陸老六遞了茶,等了一口灌完,趕緊問着。
陸老大和陸大娘子也趕了過來,一家子人擠進書房,小書房裡頓時擁擠起來。
元青禾自覺讓出位置,自己站到書櫃邊伸着個腦袋疑惑聽着。
陸老六大掌抹掉嘴角嗆出的茶水,皺着眉頭說道:“侄女,咱們那個莊子是從陳家手裡買的吧,咱叫陳家坑了。我領着人挖開才知道,那莊子就地皮上有一層浮土,底下全是硬石子,村裡的老農說咱們那莊子種不出糧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