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陸家人不知道的角落裡,也有人在做着大事。盧山長家的盧管事仗着給了陸家镖局生意,總找陸家人當免費勞力。
什麼搬貨擡東西,他貪下請人的銀錢,總來找陸家大徒弟彪子幫忙。
陸家人也不氣,做生意的,哪有不吃點小虧的,别看彪子這小子虎背熊腰,四肢發達的模樣。這壯小子很會來事,叫他幫忙不氣也不惱。
這不,這天盧管事又來叫他,原來是收到給盧家二小姐準備的木樁子,盧家下人瞧着直搖頭,這麼重才不願意擡。
他到镖局裡直接喊了一聲,彪子就過去了,他一個人就把一人高的木樁子扛了起來。
彪子扛着像不費力一樣,還有空回頭笑着問道:“盧管事,您也習武嗎?怎麼買這麼大一個木人樁?”
“啊,這叫木人樁啊,我可不知道,府裡二主子讓買的。”盧管事看他扛着這麼重的東西,難得有些不好意思,笑着說道,“小夥子,辛苦你了,這樣,老夫請你喝口茶吧。”
“不用不用,我還得感謝您照顧我們镖局生意呢。”彪子笑着說着,眼睛掃了一眼,扛着木人樁拐到了賭場那條街。
盧管事也沒怎麼在意,他們鎮子小,走哪條路都差不多,不過看到賭坊邊的茶館,他趕緊叫住彪子,“彪子,你停一停,咱喝口茶。”
彪子還推脫,但步子是慢了些。正好叫盧管事一把拉住了。
“你不歇,我這老頭子還要歇歇,這家的油渣餅子不錯。”盧管事說着,點了大碗茶,還點了幾個油渣餅子。
大戶人家裡的管事也是磨洋工,好容易領了活出來,哪有那麼早早回去的。
盧管事白得一筆筆雇人的錢,可不得請這小子吃點兒意思意思。
茶館裡很快上了熱茶,小台上一個說書先生正講着窮書生上京趕考的故事,什麼小姐看上了窮書生,非他不嫁啊,在他們鎮子上最愛聽這種窮書生暴富的故事。
彪子聽得皺眉,不由說道:“同樣一套故事,我聽多少回了 ,年前是仙女看上窮書生,上個月講的狐妖看上窮書生,這個月又成宰相千金看上窮書生了,窮書生這麼搶手嗎?”
盧管事聽得哈哈笑起來,“那可不知道,不過書生隻要讀書好,不會太窮的。但凡能考上前幾名,朝廷也要發俸祿下來。這樣的書生,有的是大戶人家支持。有前景些的,大戶人家搶着要招了當女婿。”
彪子不懂這些,聽得有趣,他一邊給盧管事續上茶,一邊笑着問道:“書院裡讀書還能有銀子拿的嗎?我還以為得交錢呢?”
盧管事瞧他有興趣,百事通一般吹着茶葉說道:“大部分人還是要交錢的,要是考得好就不一樣了。就比方這次童試過後,考得好的可以選做廪生,每月都有米有銀子發。唉,這裡面門道多了。總之吧,别說書生無用,真正書讀得好的,都已經是半步跨進官場的,咱們以後都得磕頭叫聲大人。”
彪子一個粗人不懂得這些,聽了盧管事說的,這才知道家裡那位女書生這麼辛苦讀書是為什麼。
兩人正說着話,沒注意旁邊賭坊裡,幾個男子撕扯着從賭坊裡打了出來。
打着打着,不知怎麼的,就打到彪子他們這裡,把他們的茶桌打翻了不說,還把滾燙的熱茶潑在盧家管事身上。
要不是彪子攔着,亂拳都要打到盧管事臉上。
盧管事上去就踹了一腳,“狗東西,你長不長眼?”
被踹的小子捂着後腰罵道:“你才狗娘養的,知道我是誰嗎,居然敢打我!”
那小子扶了扶被打歪的帽子,這才叫人瞧清楚,他不就是剛考上秀才的陳耀祖嗎。
兩人就這麼打了起來,直到旁邊陸二壯把賭場的謝老闆喊來震場,兩人這才被拉開。
謝老闆攔着打起的兩人,大聲說道:“好了,别鬧事,這可是老子的場子,陳少爺,别在賭場裡輸了錢就到處找人撒氣。”
衆人都上來拉架,大家一通勸,這才平息了兩邊戰火。
盧管事拍着被熱茶濺濕的袖子,正了正被打歪的帽子,冷冷瞪着陳耀祖。
陳耀祖頭發已經散開了,他扶着後腰也狠狠瞪着盧管事,就這一眼,梁子就算結下了。
此時鎮子外的小莊子裡,陸二壯吃着炸小魚得意地和堂姐邀功,“姐,這事我辦得不錯吧,聽彪子哥說,那盧管事也是個小心眼的,連夜就找了陳耀祖的錯處,告到盧山長那裡。嘿嘿,聽說已經叫人去查他了,要是他品行不端,剛考的秀才也可能被撸掉。嘿嘿,叫陳家坑咱們,這仇必須給報了。”
陸卿卿叫他收斂些,小聲說道:“這事你們暗下盯着,都小心些,莫叫人捉到把柄,也别和你叔叔伯伯說。”
“我知道,他們就會亂發脾氣。”陸二壯皺眉說着,小小年紀已很是沉穩的模樣。
陸卿卿給他夾了菜,勸道:“好了,你再多吃一些,一會兒帶些魚回去給彪子他們加餐。”
“知道了,姐,這魚不是你做的吧,炸得一點都不酥脆。”陸二壯一邊嫌棄一邊吃着。
“好了,有得吃就不錯了,你還挑上了。”陸卿卿想起呆書生被打的事,本想叫二壯暗下打聽一下,可想到元青禾那性子又猶豫了。
算了,還是等她肯說了,再來處理吧。
陸二壯吃完飯準備回鎮子,路過後院時,看到家裡那位女書生也在窗邊坐着乖巧吃飯。
他本來想默默走開,可看到書生面前的那盤油炸魚仔,個個炸得色澤金黃,瞧着就有食欲。
他隐約猜到什麼,筆直沖了過去。他身形結實,突然一下就站到飯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