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大娘子本以為隻是随便改改衣服,憑她繡娘出身的針線本事,還不是手拿把掐。
誰想元青禾拿出的書生袍子這般繁複精緻,她可不能在老本行上丢了面子,直接拿了元青禾的幾身新衣服關門在房裡仔細改着。
一時間像是閉關了一樣,誰來都不見,關着房門一心改衣裳。
陸卿卿本想問問小書生是怎麼回事,可想了想還是算了。
陸老六在莊子前面除草,發現好玩的立即跑回來喊着,“卿卿,卿卿,你的弓帶了嗎?那邊草深的地方我瞧着有兔子,你去打兩隻呗。”
陸老六平時雖被這個侄女血脈壓制着,可碰到好玩的,還是第一個跑來叫他寶貝侄女。
“帶着呢,我去換身衣服,一會兒過去。”陸卿卿想着莊子旁邊野味多,一早就想着帶來打獵了。
她說着往房裡走,才走到門口,看到隔壁窗戶伸出一隻期盼的毛腦袋。
小書生一雙渴望的眼睛巴巴看着她。
陸卿卿受不了她那灼灼眼神,隻得問道:“怎麼,你想去?”
元青禾激動地猛點頭。
“行吧,你去找六叔吧,隻許在旁邊看,不許亂跑!”陸卿卿說着,進房裡換衣服去了。
元青禾高興得蹦了起來,陸卿卿透過紙窗看到外面那隻小書生像個小孩子似的高興得一蹦一跳地往前院去了。
陸卿卿笑着輕輕哼了一聲,還知道玩啊,還以為你隻知道看書。
陸老六看到小姑娘跑過來,還以為眼花了,定眼一看,這才認出是元青禾。
他打趣說道:“喲,元丫頭,你舍得從屋裡出來了,我還以為你這小白臉怕曬黑了呢。”
元青禾趕緊站直了,行禮叫了六叔,又收拾了一下自己,還好沒叫她先生看見,不然又要說她不莊重了。
寶珠這時才喘着氣跑了上來,她哪想得到,他們這脆皮書生看着風能吹倒的樣子,跑起來還挺快的。
陸老六砍了一根長長的細棍子遞給元青禾,笑着說道:“你拿着,别亂走,走草裡先用棍子敲打一下,小心有蛇。”
“好。”元青禾伸着雙手接了過來。
陸老六又砍了一根粗些的給寶珠,“你看着她些,别叫她摔着。”
寶珠趕緊恭敬地答應。
沒一會兒,明月也跑了過來跟在元青禾旁邊,想來也是他們姑娘的安排。
元青禾小小的有點失落,她用棍子敲着草叢,心想着,我哪有那麼沒用啊,我也是自己一個人出門在外把自己養得這麼大的呢。
唉,她難道就不能英武一回嗎?
小書生的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和莊子裡的枯草一樣蒼涼。
就在她隻能拿着破木棍子揮打草叢的時候,那邊傳來“嗒嗒”馬蹄聲,耀眼的陽光下,一襲紅妝跨着褐色的高頭大馬出現在眼前。
陸卿卿穿着文武袖勁裝端坐于馬上,她内着一身紅色束袖的勁裝,外披着黑色寬袖袍子,不見平時柔弱靜雅,一手執弓,一手執缰繩将馬停在他們跟前。
此時的陸家小娘子俨然像是個少年女将軍,身姿曼妙又矯健,她淩厲的目光掃過來,望到拿着根棍子,被兩個丫鬟護着,乖巧又柔弱的小書生時目光立即就移走了,隻瞧得到嘴角似乎微微上揚。
“駕。”她喝馬踏進草叢裡,凝神靜氣仔細搜尋着野物的蹤迹,耳尖微動不放過半點細微的動靜。
就見不遠處,草叢動了一下,一隻肥碩的灰毛兔子從草堆裡竄了出來。陸卿卿眼疾手快,立即擡手張滿了弓,竹制的箭身筆直,箭尖瞄準了草叢方向。
右手潇灑一放,箭矢“嗖”的一聲飛了過去,正中那隻肥兔子。
她雙腿一夾,馬兒立即聽話地跑上前,陸卿卿附身一探,已經連箭串着兔子撿了起來,順手就丢給了旁邊跟着的小喜子。
她也不知是什麼心思,挑眉望了一眼遠處的小書生,那小傻子正呆呆看着她,嘴巴張得老大,一副看癡了的模樣。
陸卿卿低頭笑着,扯緊了缰繩又向下一個獵物尋去。
細風拂面,春意正濃,她騎馬踏着草地,烏黑的發絲在風中肆意飄動,真真是神清氣爽,笑容恣意的好時節啊。
春風也同樣吹拂着小書生白皙的小臉,她癡癡望着馬上那抹倩影,真是又羨慕,又喜歡。
旁邊的寶珠明月望着她,看她那呆呆樣子,不由和明月對了一個眼神。這不就是戲台子上演的,小書生愛上大小姐的劇情嗎?
這時不就該小書生癡癡念上一句,“啊,天蒼蒼,野茫茫,騎馬的漂亮姑娘我好喜歡。”
他們家小書生也真念了,隻是張着嘴癡癡念着的卻是,“啊,好想騎馬?”
寶珠和明月兩眼一黑,喂喂喂,戲裡可不是這麼演的。
這時小喜子笑得見眉不見眼的跑了過來,“六爺六爺,姑娘打了好幾隻了,要不要先拿去殺了,一會兒可以早些去廚房紅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