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國公“啪”地關上箱子四處張望着,不一會大聲喊道:“孩子,好孩子·····”老國公站起來解下腰間的玉佩,想了想又從老妻頭上拔下點翠金鳳銜珠钗,拿過丫頭手中的七巧琉璃燈放到院子裡的樹杈上:“好孩子,伯爺爺——哦,舅爺爺給你見面禮。”國公夫人遞過來一個繡花荷包:“大過年的,給孩子壓歲錢。”
“哎,對壓歲錢。”老國公一把接過放到一起:“舅奶奶給你壓歲錢呢。”老國公看半天沒有反應,蹲下身子抱起箱子說道:“進去,都進去,不要站在門口。”
老國公進來正堂放下箱子來回踱步,國公夫人拉他坐下遞了一杯茶給他。老國公直愣愣地盯着杯子,擡起頭想說話,哆嗦着唇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又低下了頭。半晌站在門後簾子下的丫頭朝裡點頭,老國公連忙放下杯子走了出來。隻見樹杈上的燈籠已經不見了,同樣消失的還有那個裝滿壓歲錢的荷包,金钗和玉佩留在了原地。
老國公愣愣地看着玉佩金钗,國公夫人走過來嗔怪道:“你收着那麼多寶貝舍不得,這勞什子玉佩金钗孩子又用不到,換我也不要。”
“對對對,”老國公點頭道:“等我去找找,找個孩子喜歡的。”又四處張望着高聲道:“孩子,舅爺爺有好東西呢,回頭給你送過去,保證你喜歡。”
老國公扶着老妻的手顫巍巍進了房間:“這孩子,長什麼樣我也沒瞧見過,也不知道跟她爹像不像。”
“我看挺像的,膽子大得很。”夫人拍着他的手安慰道。
英國公李進與自己的子女感情說不上不好,但是與他感情最深厚的卻是魏敢當,在北疆幾年,魏敢當可以說是被他一手帶大的,每次自己出征,魏敢當總是跟随左右。他總要确保自己坐鎮軍營才會随着部将出征,那時候老英國公還在,後來老英國公一戰身亡,魏敢當便誰的命也不聽,整日守在自己身前,替自己當了多少明槍暗箭。
年後開印,發生一件震驚朝野的大事,陛下要改元,改建元為啟元,同時加封皇後為天後,位同天子雙聖同朝。天後娘娘上位第一件就是擇選女官,京城以及京郊家中未婚女子皆可參與遴選,隻要樣貌端莊,識文斷字,年滿十五即可。
年前皇後臨朝,一些機敏的人已經看出端倪來了,這一次雙聖臨朝幾乎沒有任何阻力,一來一些頑固派年前已經被訓斥和撤職,而巡捕房對此更是舉雙手贊同。
謝府後堂
謝大爺坐在謝老太爺床前:“父親,您受苦了。”
謝老太爺擺擺手,隻見他臉色紅潤,一點沒有病重老人的蒼白和清瘦:“是我低估了魏家在皇帝心中的分量。”
謝大爺握住父親的手:“父親,魏家不除不行。”
“我知道,”謝老太爺拍拍他的手,“魏家在江南,幾十年沒來過京城,京城真有什麼事,魏家鞭長莫及,一時且趕不到京城來,你不要在意魏家,隻要京中大事定了,魏家造不了反。”
“還是要先除了魏淑芬這個小丫頭,隻要魏淑芬在京城出了事,魏家一定會和陛下離心。”謝大爺思量許久,還是覺得魏淑芬留不得。
“京城隻怕難以下手。”謝老太爺搖搖頭,“京城是巡捕房的天下,隐族上次來了兩個人差點折在這裡,不會再來京城的。”
“父親,我看趙虎對魏淑芬恨意挺大。”謝大爺想的是借刀殺人之計。趙虎自離開巡捕房,一直住在謝家,謝大爺派管家專門收拾出一個院子給他,日常供給一應是最好的,平日裡也帶了謝松去看望他。
趙虎和謝松兩人可以說是同病相憐,兩人俱因為魏淑芬丢了功名和職務。管家來彙報說,趙虎沒少說要殺了魏淑芬以解心頭之恨,看來兩人結下的梁子還不小。
“怎麼說?”謝老太爺睜大了眼睛。
“趙虎不知道怎麼吃了魏淑芬的虧,謝松也沒能問出來。”謝大爺回想着,“我引着他的話頭說過兩次,趙虎心裡頭恨意不小。”
“趙虎殺不了她。”謝老太爺自己也是入了品級的武者,雖然說是靠吃藥吃出來的一品,也知道趙虎不是魏淑芬對手,巡捕房新人比武之事,謝老太爺早有了解。
“趙虎殺不了她,趙飛龍可以。”謝大爺陰恻恻地說道。
“趙飛龍在寒州,鞭長莫及。”謝老太爺覺得兒子魔怔了,太過異想天開。
“隻要把魏家這個丫頭弄出京城,往北去,趙家就有法子。”謝大爺很有把握,“父親,魏淑芬斷了趙虎前程,趙飛龍要恨死她了。”
“你能把魏家那丫頭弄哪去?”謝老太爺盯着自己的兒子,他知道謝大爺手裡有冠軍公主的人,宮裡一直有人聽他安排。
“父親,這事好辦,年前魏淑芬被停了職,李遠一直很不高興。我叫人提醒皇帝說,魏淑芬隻要跟着采風隊出去,既能躲開京裡的明槍暗箭,等采風隊歸來又是大功一件,何愁找不到名目給她升職。”
“皇帝聽了?”謝老太爺坐直了身體,緊張地看着謝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