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甲将一粒黑色藥丸塞進真保的嘴裡，又在他身上連點了幾下，這才将他身上捆綁着的束縛解掉。真保氣息漸漸平穩，小甲不知道去哪裡找了幾根荊棘，将銳利的尖刺對着真保固定好，這才又塞了一粒藥丸給真保，雲珠發現這次是一粒紅色的藥丸，有點詭異，味道也很腥。雲珠盯着小甲看，他和真保一樣，身上藏着很多盒子，總是能掏出各種各樣的藥丸和器具出來。

小甲拿出了一個小盒子，還有一隻陶罐。小盒子打開裡面塞滿了各種小器具，夾雜在一起發出一種奇妙的聲音，雲珠聽了一會就昏昏欲睡起來。她掐了自己一把，打起精神，捂住了耳朵。陶罐裡面倒出一隻指頭長黑色蟲子，小甲把蟲子放到真保臉上，蟲子立刻拱起身子爬到真保眉心的位置趴下不動了。

小甲又掏出一個陶埙放到嘴前吹了起來，一股悠揚的聲音彌漫開來，特别沉靜安穩。雲珠不由自主地放下捂住雙手的耳朵，她眼神開始迷離，好像回到了部落。寶瓶發現了雲珠的異樣，點了雲珠一下，雲珠有一點被驚到，她發現自己處于一種過去和現在的恍惚之中，她擡手看看自己的雙手，過去的小手和現在的大手重疊起來。

真保突然開始劇烈抖動起來，他的臉碰到荊棘發出了驚恐的尖叫聲，很快真保不再動，他嘴巴喃喃着：“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小甲放陶埙罐，他的聲音帶着一種說不清的節奏和韻律，像是被北風吹過來又繞過屋檐的風聲：“你昨天幹什麼去了？”

“練功，我一直在練功。”真保面色潮紅，大滴的汗珠從他腦門滑入。

“還有呢？”小甲的聲音像一個幽靈，寶瓶忍不住大了一個寒顫。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你的任務完成了嗎？”小甲繼續問道，寶瓶皺了皺眉，小甲的問話前後毫無關聯不說，也聽不到任何有用的消息。

“完成了，嘿嘿，我完成任務了。”真保臉上顯出詭異的笑容。

“誰交給你的任務？”

“誰，嘿嘿，公主，是公主。”真保雙眼有鮮血流出來，再加上他臉上的笑容，看起來非常可怖。

“哪個公主？”

真保一直沉默着不說話，那隻黑蟲子開始扭動，爪子和腦袋擠到一起，蟲子咬破了真保眉心，黑色蟲子身體開始腫脹，渾身泛紅，真保又開始說話：“冠軍公主，當然是冠軍公主，别人都不是，都不是公主。”

“很好，你做得很好。”

“是，大人，我做得好吧。”真保越發興奮起來，“大人，我能回去了嗎？”

“你想回去哪裡？”小甲換了一個聲調。

真保再次陷入安靜，蟲子再次扭動，身體腫脹成兩倍不止，像一塊黑紅間色的寶石，詭異得很。

“回不去了，已經回不去了。”真保轉動着臉龐嘶吼着，“我看不到了，啊疼——”荊棘碰到了真保，真保再次尖銳地叫喊起來，“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真保不斷重複之前的話語讨饒。

寶瓶看着真保再次胡言軟語起來，小甲停了問話，低頭思索一會，點了真保的昏穴，收起所有東西。丁大一走上前來查看了一番問道：“怎麼樣？”

“不行。”小甲搖搖頭，“他應該沒有見過誰。他很習慣黑暗，也在黑暗中接受懲罰。這個手段——我沒見過。”

“冠軍公主怎麼回事？”寶瓶記得冠軍公主早已是一個死人了。

“這件事我會上報上去，你就不要管了。”冠軍公主肯定是死透了，小甲這個手段有點特殊之處，會讓人分不清過去和現在。

丁大一走向周音娘幾人，這三人昏倒在山頂上，面色恬靜：“這三位？”

寶瓶本來以為真保令宜是受謝家安排，如今她搖搖頭說：“她們看起來吓壞了，前幾天還大病了一場，應該不是同一夥人。”

一直留着一口氣的真保再次被叫醒了，他目光迷離地看着衆人，好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隻是他在看到丁大一的時候怒目圓睜，他掙紮着扭動幾下腦袋終于咽氣了。

“就地埋了吧，把他運回去還要人力物力。”

“這是令宜的屍體。”寶瓶指着另一具包裹說。

小甲打開來，翻看了兩回搖搖頭。

“一起埋了吧。”

“不許埋。”雲珠突然站起來，她伸手扯掉真保的衣服，将真保和令宜都推到了平地上：“讓他們在這裡喂蟲蛇鼠蟻，想入土為安，沒門。還有那個素娘，在應州府外，三家廟裡，你去把她燒了，要燒得什麼也不剩。”

“寶瓶，這是巡捕房發過來給你的書信。”丁大一還帶來了寶瓶師傅寫給她的信，師傅告訴她最重要是她們安全回來，宮裡面跟着去的那些人無需理會。寶瓶眼淚流了下來，她捏着信紙沉默良久。

丁大一還給了寶瓶兩個錦囊，一個青一個紅，青色錦囊到古青關打開，紅色錦囊讓她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打開。寶瓶立刻打開了紅色精囊，裡面一張小條，讓她一切聽魏淑芬的安排，寶瓶眼淚再次簌簌落下。

丁大一已經準備回去了，雷老虎已經測量了十多座山的資料，這一次跟着丁大一回去。寶瓶收好信走向丁大一：“大人，請問上面有什麼指示？”

丁大一看着她面色凝重地說道：“所有勘測暫停，王大牛到平沙關邊軍報到。”丁大一隻能讓王大牛留下來，這些人裡面隻有王大牛走過這一段路，雷老虎他要作為人證帶回去。

丁大一留小甲帶着雷老虎慢慢走，他飛速趕回巡捕房将這一切連同老邢的資料，周音娘幾人的口供封到一起，安排算盤即刻送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