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所有人都睡得很晚，魏淑芬活動着僵硬的身體，睜開眼睛發現周遭一片黑暗，衆人的呼吸聲清晰可聞。魏淑芬全身緊繃，她摩挲着地面，一層細碎的沙子鋪在帳篷底下，魏淑芬豎起耳朵，小瓦利亞的呼噜聲在左側，他身後是帳篷入口，現在一絲光線也無。

魏淑芬感覺道一隻手從她後背伸過來，她手一翻匕首就刺了過去——“是我！”

寶瓶及時出聲，魏淑芬籲了一口氣收起匕首：“我出去看看，你們不要動。”

魏淑芬從地上摸到竹竿伸出帳篷，地面在帳篷頂上兩三寸的地方，魏淑芬竄了出去，風沙全停了，天上一輪明亮的太陽，她揮動着竹杖，将上面一層沙子揮到一邊，帳篷頂露了出來。那些駱駝倒是很警覺，它們隻有半個身子埋在沙子裡，很快站直了身體。魏淑芬雙手成掌，一掌将沙子推出去半尺，寶瓶和雲珠緊跟着爬了上來。所有人都爬了上來，魏淑芬和雲珠合作将帳篷收了起來。

“風停了，風停了。”小瓦利亞開心地喊道，她們簡單吃了些東西就沿着小瓦利亞指着的方向繼續出發。小瓦利亞說沙塵暴之後風沙會停歇一陣子，是最好的趕路時間。

太陽如同一個火球懸挂在天上，風沙越來越小，隻有沙地上恍若蒸饅頭的竈台，時不時掀起一陣白色的沙子起來，還不到膝蓋高又落了下去，遠處的沙漠如同碧波蕩漾的河水形成了一道又一道沙褶。

太陽高挂在頭頂發出炫目的白光，沙子溫度也升高了，踩上去像踩在燃燒的火炭上面。小瓦利亞帶着大家沿着一道沙坡向前走，突然小瓦利亞停下了腳步，他擡頭看看遠方低下頭嘟囔着什麼，寶瓶走上前去看了兩眼突然大喊起來：“你們看，前面有——”

寶瓶走了兩步又停下了，空氣裡的熱氣炙烤着喉嚨，寶瓶努力吞咽了兩口口水，還是忍不住拔腳往前面跑去。

“哎——”小瓦利亞阻擋不急，看着寶瓶向着一個斜坡的方向飛奔而去。

前面是一大片銀色的沙灘和湖水，湖水邊有高大的樹木，岸邊還有汲水的人影。更遠的地方隐隐綽綽有許多房子，還有模糊的人影，空氣中似乎傳來了說話聲。

周音娘和拈花托月坐在駱駝上，她們看得更遠一些，那裡有一個城鎮，多日不見綠色的周音娘也忍不住跳下駱駝往前面奔去，有湖水，好大一片湖水，總算能好好洗一洗了。拈花和托月跟在後面也向前跑去。

小瓦利亞看着一個又一個跑過去的身影，頹然地放下雙手，蹲坐在地面上，他看着跑下去的四人，轉過頭看向沒有動靜的魏淑芬和雲珠。

魏淑芬和雲珠對視了一眼，那裡沒有任何腳步聲，是海市蜃樓。雲珠看了一眼沒有被影響的魏淑芬問道：“你怎麼不下去？”

“那是假的。”魏淑芬說道，“湖邊這個時候不應該有人。”

雲珠沒想到是這個理由，大中午的天這麼熱，在湖邊戲水不是應該的嗎？魏淑芬搖搖頭，她在關外客棧待過十多天，也見到一些部族的人，這些人是不會大中午在沙漠裡活動的。再說了，那麼大一個湖，沒有動物來喝水，這不可能。魏淑芬想到她經過的那個鹽湖，現在空氣中沒有一點水汽，這是假的。

魏淑芬四處打量着，凝神靜聽，四周是不變的沙漠，連綿起伏的沙丘後面的确有可能隐藏着不知名的危險。魏淑芬思考着要往哪個方向去才能打破這個幻境。她計算着方位，這個時候她特别後悔，當初沒有好好聽阿奶講怎樣構建五行八卦陣，她想不到有人能在沙漠裡，僅憑一些沙子能做出如此逼真的幻境出來。明明阿奶說過，這些陣法首先是用一些道具重重疊疊做出障眼術來，這裡什麼阻擋也沒有，魏淑芬的表情越來越凝重，她警覺地抓起彎刀，這樣空曠的沙漠，誰能做出這樣大一個幻境來？

雲珠擡頭看看日頭又看着同樣奔跑過去的周音娘三人，停下來腳步：“我們在這裡休息一會吧。”

魏淑芬看向一點也不緊張的雲珠，握緊了彎刀問道：“你見過？”

雲珠将沙子刨除一個坑，拂去表層熾熱的沙子，插上竹竿挂上毯子，簡單搭建出一塊陰涼地坐下來說道：“海市蜃樓，這是沙漠裡常見的一種景象。”

“常見？”魏淑芬盯着雲珠的臉，看她一點也不緊張，不像是說謊的樣子：“不是有人搞的幻境嗎？”魏淑芬遲疑着還是跟着坐了下來。

雲珠搖搖頭，沙漠裡經常在大中午的時候出現這種幻想，有人說是神迹，也有人說是天上的城市少了阻擋被地面的人看到了。雲珠看着小瓦利亞低下頭雙手伏地趴在沙面上，知道他也是将海市蜃樓當着神迹了。生活在沙漠裡的人見到海市蜃樓都會進行跪拜，傳說天上的神仙看到了會傳給他神功，還有人會說自己見到了神仙獲得了神功。